曹植·《薤露》:“鳞介尊神龙,走兽宗麒麟。虫兽犹知德,何况于士人?”
......
及四人安然回归营地。
匆匆安置好尸身,冯欢马上进入营地中设置的简陋传音室,把妖兽袭人致死的消息传达上去。
之后,
他顾不得休息,急忙行走於营地异人之间,安抚众人紧张的情绪。
...
吴羽和左扬对此事心知肚明,他们都密不做声,默契地避开了谈论其事,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静候事态变化。
而左扬回至屋内,
躺在舒适的软床上,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左扬的脑海中,不断地呈现死者凄惨的形象,从而不断地谴责他未失的良心,不断地预想“兽潮”之后的郢都惨况。
“如此作为,安能心中藉慰?”
吴羽志存天下,却暗藏於心,只因他家有妻女;而左扬志在天下,遇事愤慨难平,虽有家族牵绊,但未免也想做些士子应该做的小事,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对这个世间的良知。
“唉——!”
左扬喟叹一声,他又想起了叔父左尚殷切的期望,而自己现下想做的事情,难道就不是把养育自己二十年的家族推入火坑吗?
对世间的良知,难道真的比家族的命运更重要吗?
左扬在纠结和痛苦中,犹豫来犹豫去,彷徨无措,不知该如何去抉择未来的方向。
......
一夜无眠。
左扬听着屋外开始隐约出现的人声,他虽眼中充斥着横生的血丝,困倦十足,却既不能安睡,又无心出外逢场作戏,假装哀情予无辜逝去的人们。
一夜的思虑,也仅仅就是思虑而已了,他到头来,却还是选择什么都不去作为。
...
良久之后。
烈阳悬空,以致有些燥热难忍,让人有些萎靡。
“嘭嘭!”
有人行至门外,敲门问道:“扬君可还在屋内?”
左扬闻言,分辨出了是吴羽的话音,他从床上爬起后,使劲地晃了晃脑袋,稍微振作了精神,便开门邀吴羽入内。
二人落座。
吴羽见左扬青丝散放,蓬乱无序,面容憔悴至极,便直接道明来意:“君可是为昨日之事烦忧?”
已至正午,左扬还未曾出门,这对细心留意左扬行为和思想动态的吴羽而言,左扬的内心所想,就不是那般难猜了。
“是矣。”
左扬的声音有些嘶哑,难掩一夜的疲倦。
“君可知,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
吴羽对思想工作十分拿手,他话音刚落,就盯着左扬的神色,仔细辨其动态。
他见左扬闭眼抗拒,默不作声,转而问道:
“君以为吾等行事枉顾人命?”
“然也。”
左扬不想过多谈及此事,以免心伤。
“既如此,扬君也是出身史家,不妨问问汝之家人。楚史上宫变几何?一次宫变死者几何?黔首无辜死者几何?”
左扬之叔父左尚,曾官至楚右史之位,有修撰楚史之责,故称其出身史家无有不妥。
“正如益君曾言,如今天地异变,正是易於改天换地之时,此时虽阵痛不已,然为短痛耳;如汝愿固守陈规,今后长痛,只能徒哀从前决心不坚。”
“唉!”
左扬虽略有藉慰,但一想到不久后郢都的惨绝,他只能徒叹一声,以表自己的不忍。
左扬睁开双眼站起身来,他心中已然决定,自然就不需再掩饰自己的心愿,他赤诚地说道:
“虫兽知德,何况士人?扬自诩非慈悲高尚之人士。然为士也,必有德先,而德行与今下冲突,心中介怀,不满罢了。”
‘不满罢了’这四个字之间,吴羽对左扬的抉择已经明了,他微微颔首,对左扬真实内心的吐露表示赞赏道:
“君能明此事理,加以功劳,前程光明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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