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大外语院也是美女云集的地方了,施悠悠读的大学是重点大学,可是她的志愿却是调剂的。照她本来的志愿,是想当个记者,后来家里人都安慰她:“算了,你这个分数能进去Z大就不错了,外语不也挺好?”施悠悠想:好什么啊?自己一口江南小镇带出来的方言,普通话都说不好,还外语?不过她是个随意的性格,也就这样吧。
过了两天,又去诊所,天气还是酷热,身上那件新买的T恤也没让自己心情好一些。王医生给她分牙,将小塑料圈塞到了牙齿缝隙里,一再关照她:“难受也忍着,明天来戴牙套。”
牙套牙套,全是老妈一厢情愿逼自己去弄的。都读大学了,再弄这个,真是叫人无语。
她低着头站在公交车的站牌旁边,牙齿真是一阵阵难受,好像吃饭时什么东西嵌了进去,明明可以用牙签剔出来,却无能为力。公车开来,倒是空荡荡的,一点都不挤。车子一路开往郊区的大学城,并没有空调,所以车票便宜,遇到还在修路的地,能让人整个的蹦起来。悠悠用力将窗开得大一些,吹进来的风说不上凉爽,带了尘土的腥气,车子里也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到了下一站,车子一个急刹车,悠悠也不知道是晕车还是中暑,胸口闷得难受,于是微闭了眼睛,也不管车窗有多脏,一头靠了上去。模模糊糊的听见有人上车的声音,又等了一会,车子才继续往前开。
既然车子空,她一个人霸占着两个人的座位。半晌,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睁开眼睛,身边空无一人。真是晕车了,居然觉得刚才有人在自己身边站了很久。悠悠用力摁了摁太阳穴,长长吐了口气。
第二天就迎新,因为新戴牙套,悠悠晚上疼的有些睡不着,听着室友在收拾寝室。
悠悠想,带牙套并不是大事,这么多人都过来了,怎么偏到自己就疼成这样?要不就是自己特娇气?她翻了个身,重又坐起来:“你们迎新什么时候啊?我想去看看。”
周夏阳抿着嘴笑,大灯关了,就显得她五官轮廓很有些深:“你想去就去啊,反正你是闲人一个。”
施悠悠不免有些泄气,想想自己除了读书以外,又确实很不上进,大一纳新的时候在外面逛了一圈,手里倒是一大堆的宣传纸,还是怏怏的回来了。后来周夏阳拖着她去吃午饭,好歹逼着她参加了院里的宣传部。
其实施悠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式的仙女级人物。她常说自己最大的优点是懒惰,抱怨说学生会每周的例会是一群无聊人的聚会,而在网上追美剧又多么叫人惬意。
周夏阳怎么就丝毫不见厌烦的样子?不过天道酬勤,大二一上来,这秘书处部长的位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何况还有校学生会,多少也可能会是个副部。不像自己,想起来了,自然兴致勃勃赶到院办去,跪在地上写上几幅海报;可是怠倦起来,部长的电话一直在响,她就扔给室友:“就说我去图书馆了,手机忘记带了。”
她趴在枕头上想了想:“就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小帅哥。”
周夏阳关上电脑,回了她一句:“对,带上口罩,千万记得啊!”
接下来几天室友都回来了,走廊的人也多了起来,往往有互相串门的,施悠悠的同学关系相处很好,一个个见到了,都爱让她张开嘴给自己看看,第一句话准是说:“呀!悠悠,你牙齿不是挺好的么?”
施悠悠就想起一句话:没有最美,只有更美。她挺得意的把这句话到处的传播,一副自己是心甘情愿等待丑小鸭涅槃变凤凰的模样,可是说出来都心虚。明明牙齿还是一阵一阵的疼,根本吃不了稍微有些硬的东西。
有时候站在窗口望望楼下,勃勃的生机已经开始在校园里升漾起来,有人忙着拉长长的横幅,是各种可爱的对联,有欢迎的,也有鼓励的。
对新生来说,不可避免的,总有人做出老成的样子要站在面前,一本正经的规劝或提醒你,实际上呢,这样的青春,总还是要靠自己走完的。
她捧着一杯温水,喝了一口,门牙在杯壁上一磕,这才一愣:前几天一直纤细敏感的神经,似乎已经麻痹了些。真的不大疼了!她忙着打开衣柜找衣服,打电话给周夏阳。
“我请你吃饭吧?”她兴高采烈,看了看电脑,正好是十一点,午饭时间。
周夏阳难得犹豫了一下:“今天学生会有师姐请客,都说好了。”
“那算了,我自己出去吃!”悠悠关了电脑显示器,“杨秋敏在哪呢?我喊她吧。”
“今天你可真是孤家寡人了,学生会大红人请客,这里的一个都走不了。”周夏阳爽快地说,“牙齿不疼了?我说吧,是一个星期。”
悠悠什么都不想计较了,挂了电话,临出门前照了照镜子。喝了一星期的白粥,又被刀磨斧锯的慢性疼痛折磨得睡不好觉,果然立刻瘦了下去,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就随意的扎了个小辫,下颌的弧度本来圆润可爱,现在居然线条清晰起来。也难怪有人要带牙套减肥呢。
施悠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透过卫生间的小窗,似乎已到小小的光芒落在了牙套上,闪亮倒像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