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送走所有的邻居,梨花躺在炕上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她要帮马小冬坐上村长的位置,因为欠他的太多了。
首先欠了他八十万,相亲那天老娘要彩礼,弄走了老公所有的财产。
其次,假结婚对马小冬来说太不公平,对自己也是折磨。
一男一女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在一口锅里抡勺子,一个屋里睡觉,咫尺天涯的感觉太难受了。
帮他当上村长,也算是还一份人情债。
“小冬……。”暗夜里,梨花轻轻呼喊一声。
“嗯。”
“你想不想当村长?想的话,年初二回娘家,俺就发动爹娘,让他们把张家的选票全给你。”
“算了。”马小冬却摇摇头。
“为啥?”
“因为忙,顾不上,包那么多地,天天累得跟三孙子似得,谁乐意管别人家的鸟事?当上村长,村里那些鸡毛蒜皮的纠纷都会缠上我,老子才没那么傻……。”
马小冬是精明的,就是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大山里就这样,夫妻闹矛盾,婆媳不和,兄弟打架,老婆不生孩子,这家丢条狗,那家没只猫,都来找村长哭闹。
有的媳妇受了男人委屈,也跑村长家哭哭啼啼不走。
还有的兄弟分家,因为几个碗,两个碟子,一把舀水瓢分不均,都争得面红耳赤,打得头破血流。
村长体格不行,都没法上去劝架。
因为劝不好,哥俩就不打了,一起联手打村长。
忒他娘的头疼。
“小冬,这个村长你必须当!”梨花的声音柔柔说道。
“为啥?”
“因为你有这个能力,能力大责任就大,磨盘岭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人选了。”
“那我也不当!除非你……求我。”马小冬在黑暗里笑了。
只要媳妇恳求,他绝不推辞。梨花的需要,就是他的需要。
姑娘现在只是对他敬佩,膜拜,还没有感情。
他要让她对自己产生感情,最后爱得死去活来,不能自拔,天昏地暗,难分难舍……。
最好打都打不走,真心实意跟他过日子。这叫欲擒故纵,哈哈哈……。
“好吧,我求求你,求求你当村长行不行?你来带着大家共同致富。”妻子说。
“那好,我考虑一下……。”马小冬翻个身,还嘚瑟起来。
“还要考虑?你拽个啥?”梨花白他一眼。
老实说她一点都不讨厌这个老公。
马小冬不但能挣钱,会种地,买了车,家里盖了房,还诙谐幽默,懂女人的心思。
这样的男人是百里挑一,真嫁给王琦,不见得比马小冬好。
干脆就这样跟他过日子算了,跟谁过不是过?
梨花开始犹豫了,动摇了,踌躇不决,举棋不定……。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就跟火星一样瞬间熄灭。
因为担心辜负王琦。
日子过得真快,距离年关越来越近。
家家户户开始采购年货,所有出山打工的山民差不多都回来了,孩子们也全部放假。
大街上响起了零星的鞭炮声跟孩子们的儿歌声。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买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初三的盒子来回转……。”
家家户户贴上新对联,剁馅子,包饺子,门口的红灯笼也照亮了半条街。
斧头山年初一早上,所有的晚辈给长辈拜年是风俗,必须要早起。
马老根第一个起来的,他总是抢着放第一挂鞭炮。
老辈子人说,谁放第一挂鞭,谁就会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儿子马小冬挖药材种蔬菜,挣这么多钱,他觉得就是自己每年放第一挂鞭的功劳。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叮——咣!”
外面鞭炮声一响,马小冬跟梨花同时被惊醒。
“啊!咋回事儿?”媳妇问。
“是咱爹,在放炮!”老公回答。
“哎呀!吓死人了。”梨花拍拍嘭嘭乱跳的胸口,赶紧穿衣服。
马小冬也慌乱地找衣服穿,忘记了卷地铺。
炮声响过,外面果然响起爹老子浑厚的声音:“小冬,起床吃饺子喽!!”
“知道了,来喽!”
听到儿子的回答,马老根仍旧忙个不停,在院子里点着一堆火。
年初一在院子里弄堆柴火点着也是风俗,因为柴旺象征着财旺。
他还在门口的位置放了一根棍子。
这叫懒汉棍,谁来家里拜年,一不小心被棍子绊倒,就证明谁是大懒汉。
郭素容也起床了,捅开火准备烧水煮饺子。
她点着几根大香,先供奉祖宗,然后供奉玉皇爷,给灶君,门神还有仓官儿分别上了香。
女人非常虔诚地磕头,嘴巴里祈祷,让所有神灵在新的一年里保佑全家人平安无事,大富大贵。
拜过神灵,站起来拍拍膝盖,郭素容发现儿子跟儿媳妇屋里的灯亮着,两口子竟然没起。
她有点生气,只好过来拍门。
“儿子,你俩咋回事儿?天亮了还不起?”
执拗!房门一推竟然开了,没上闩。
刚刚进去,郭素容瞬间目瞪口呆。
只见炕上有一条被窝,是梨花的。儿子竟然打了地铺,地上的铺盖根本没卷起来。
“小冬,你们俩…?。”郭素容疑惑地问。
“娘!你咋进来了?门也不敲?”马小冬跟梨花当场弄个大红脸,尴尬地不行。
“你俩,不在一块睡?”老娘又问。
“不是不是!俺俩晚上就睡一块啊。”马小冬赶紧解释。
梨花却羞得满面通红。
“那你的被窝为啥在地上?”老娘死死盯着儿子跟儿媳问。
她预感到不妙,这两个冤家难道一直没同房?
老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难道他俩不懂,做夫妻需要大人教?
总之,郭素容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
“娘啊,前半夜我在炕上睡,梨花睡觉喜欢踢被子,一不留神,我被她连人带被子从炕上踹了下来!!”马小冬赶紧说谎,哄骗老娘。
“真的?”郭素容还是不相信。
“是啊是啊,我跟梨花的感情可好了,不信你瞅?”马小冬说着,立刻抱上妻子,啧……亲了一口。
梨花也在笑,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但一只手已经从背后拧上马小冬的p股,狠狠地掐。
死小子!让你占便宜?
马小冬被掐得龇牙咧嘴,后面红肿一片,可脸上的笑容却仍旧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