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叔,这……?”瞧着那串钥匙,马小冬犹豫不决。
接还是不接?接下是对妻子梨花的背叛,不接是对春梅的不负责任。
他真的难以取舍。
“你必须拿着,如果不拿,我马上死!不喘气,把自己憋死!!”
张富贵说着果然不喘气了,憋得脸红脖子粗,直翻白眼,眼瞅着就不行了。
“叔,您别死!我收下,收下还不行吗?”马小冬赶紧将钥匙接过,放在口袋里。
张富贵终于笑了,继续喘气:“嗯,这才是我的好女婿,我女儿的丈夫,外孙女的爹。”
从张富贵哪儿回来,马小冬的心惴惴地沉,好像压了两袋水泥。
就这样跟春梅复原了?两个媳妇,城里一个,村里一个?
我怎么这么烂?成为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从前,马小冬最讨厌喜新厌旧的人,自己咋会变成他们?
可张富贵以死相逼,他也没办法。
晚上回到,吃过饭,解下衣服躺在炕上的时候,他还是睡不着,瞪俩大眼想问题。
梨花在哪儿忙活,收拾男人的衣服,准备放进洗衣机里浆洗。
刚刚拿起丈夫的裤子,呼啦!一窜钥匙从口袋里掉在地上。
“小冬,这是啥?”梨花将钥匙拿起,瞬间迷惑不解。
马小冬忽然打个冷战,呆愣几秒钟解释道:“啊,钥匙。”
“哪儿的钥匙?”
“城里的。”
“你在城里买房了?我咋不知道?”
“不是,我租的房子。”马小冬平生第一次跟妻子撒谎。
“好端端的租的哪门子房子?”梨花又问。
“咱们城里不是有蔬菜销售部吗,有时候我会在城里办公,回不来,必须要找个地方住吧?”马小冬的脸蛋通红通红。
“嗯,有道理,请问你租的那个小区,门牌号是多少?”
“喔,明珠花园1号楼,22层……2218室。”
“好,明天我去瞅瞅,地方不错咱就买了,咱俩都搬城里去,俺也要成为城里人!”
张梨花竟然没生气,还屁颠颠美得不行。
凭借马小冬现在的条件,别说租房子,购买一个小区都不是问题。
梨花巴不得将全家搬到城里去呢。可跟丈夫提过几次,马小冬总是不肯。
理由是爹娘老了,离不开大山。工厂在山里,员工在山里,咱们走了,丢下几百工人谁管?
山上的动物谁来照顾?
俗话说夫唱妇随,梨花只能跟着他继续猫在大山里。
女人的话让马小冬心里愧疚不安。
瞧着梨花俊美的脸蛋,没心没肺的笑容,他的心里跟刀子剜差不多。
这么纯洁的女人,我干嘛要骗她?亏心不亏心?天打雷劈!秦兽不如!
不行!这钥匙不能拿,必须退还给富贵叔。
于是第二天早上,他背着手悠哉悠哉再次进去张富贵的家。
钥匙当然不能还给老爷子,因为担心他再不喘气,把自己憋死。
应该交给春梅。
偏赶上春梅在扫院子,女人的身影很苗条。
“嘘……嘘……春梅!”马小冬贼一样站在门口,冲春梅招手。
女人一笑,丢下扫帚过来问:“你干嘛?怎么跟耗子似得?有话不能家里说?”
马小冬小声道:“夜儿个富贵叔给我一把钥匙,要咱俩去城里表演楼台会,我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把钥匙还给你吧……。”
马小冬立刻将钥匙递给春梅。
父亲在城里买房子,把钥匙给前夫,春梅已经知道了。
女人一愣:“你……为啥不要?以后我在城里天天等你,你还可以带上樱子一块去,咱一家人每月有几天在一块,俺心里也舒坦。”
马小冬说:“你是舒坦了,可梨花呢?她能乐意?我不能背叛她!!”
“可你不去,我呢?我咋办?难道一辈子不能跟樱子单独相处?我可是她亲娘啊!”春梅抽搭一声哭了。
从前,她说过要出国,但那不过是敷衍之词。
国内日子好,能幸福,鬼才乐意去地球那边,鸟不拉屎的地方?
“春梅,我不能对不起梨花,她才是我媳妇,你只是我前妻。”马小冬叹口气。
“前妻就不是妻?”春梅怒道。
“有证是夫妻,没证是路人……。”马小冬说。
“好你个马小冬!竟然这么狠心,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你给我滚,滚!!”春梅忽然嚎叫起来。
“春梅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除了身体,我啥都能给你……”马小冬只好劝。
春梅却非常恼怒,抡起扫帚就打:“你滚!滚不滚?信不信我把你扫出去?”
说完,她把男人当垃圾扫,几笤帚下去,直奔前夫的两脚划拉。
马小冬被弄得上蹿下跳,最终还是被轰赶了出去。
咣当!春梅将院门一关,靠在门上哭了。
本来她以为回家后马小冬会接纳她,尽量说服梨花。
给他钥匙只不过是试探,哪知道他还给送回来了。
昨晚一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算了,斧头山不能呆了,天天看张梨花那张苦瓜脸,还不如离开好!
因此,春梅当天下午就收拾东西进城,住进父亲张富贵为她买的新房里。
那个新房很好,在22层,视野特别开阔,能看到二十多里处的地方。
斧头山也隐隐约约看得清。
春梅仍旧没事儿做,第二天就去菜市场租赁一个门市,暂时做点小生意,贩菜卖菜。
护照还没下来,这段时间总不能闲着。
事情巧得很,偏赶上张梨花来了。
因为前天晚上,她问过男人,租的那个房子就在明珠花园1栋。
虽说没带钥匙,但她还是准备来瞅瞅。
刚刚上去楼,就跟春梅撞个满怀。
“呀!妹子,你不是说要出国吗?咋到城里来了?”梨花问。
“嗯……护照没下来,闲不住,所以做点小生意,姐,你来做啥?”春梅反问。
“喔,你小冬哥在这儿租了房子,我来瞅瞅,你也住这栋楼?”梨花心里感到一股不悦。
在男人租住的地方看到春梅,里面一定有猫腻。
“瞎扯!小冬哥根本没在这儿租房子!”春梅说。
“不可能!小冬不会对我说谎的!”梨花还不信。
“信不信由你,他说的房子是我买的,我让他帮忙瞅瞅,看咋着装修,临走的时候把钥匙拿走了。可能怕你怀疑,才说房子是租的吧?”
春梅的回答非常巧妙,遮掩得也恰如其分。
“喔,原来是这样,那个死鬼,竟然骗我,我有那么小气嘛?”张梨花嘘口气。
“姐,你放心,我买房子是为了俺爹娘,想他们在城里养老,这房子我不住,护照下来一定出国……。”春梅跟她保证道。
“喔,我信你,咱俩从小长大,你冷不丁要出国,我还舍不得呢……。”
梨花嘴巴里这么说,眼睛却在春梅的身上扫来扫去,鼻子也嗅来嗅去,跟狗一样。
她在嗅春梅的身上有没有男人马小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