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花跟潘小庚的婚礼终于开始举行。
早上起来,整个斧头山热闹非常,特别是小学校,简直人山人海。
三个村子的群众都来捧场,大锅熬菜,大锅炖鱼,大锅炖肉。
马小冬买了四片猪肉,等于两头大肥猪,招待所有的客人。
四面八方的商户,城里的领导差不多都来了,跟他娶二房差不多。
当然,他们冲的是不是麦花跟潘小庚,完全是马小冬。
谁让他有钱?是亿万富翁?嫁妹子当然要捧场。
小庚的老娘跟麦花的老娘也被他用飞机接来,作为证婚人出场。
一片喧闹中,夫妻开始拜天地,小庚身穿崭新的新郎装,显得神采奕奕。
麦花也身穿大红嫁衣,姑娘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刻在这一天尽情绽放。
“新娘新郎拜天地喽……。”马小冬兴高采烈呼喊。
作为司仪跟管理,他感激涕零。
麦花终于出嫁,以后不会再缠着我了,感谢潘小庚,感谢上帝,阿门!
他仿佛解脱了似得,得意洋洋主持着一切。
婚礼举行得很顺利,先是拜天地,然后拜高堂,再是夫妻对拜,最后送进婚房。
仪式举行完毕,马小冬大喝一声:“鸣炮!开吃了!”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
鞭炮声没落,嗖!他第一个坐在主席的位置上,就怕有人抢,伸手抄向了大肘子。
斧头山的群众哪儿都好,就这一点不雅。
吃大锅饭一阵疯抢,眨眼锅台被围,里三层外三层。
有吃的,有揣的,有偷的,有拿的,还有用塑料袋装的。
没办法,谁让这婚礼排场,都是好烟名酒?一盒烟几百块,一瓶酒上千,不要白不要!
梨花一瞅不乐意了,叉着腰跟他们吵:“大家别抢啊!随便吃,管饱!你偷藏算怎么回事?那可是俺的钱!!”
的确,这场婚礼马小冬包了,足足花二十多万。
如果不是为自己男人,张梨花才不想为麦花办这么排场。
换上其他的人家,吓都吓死了。
好多群众一边吃一边说:“梨花嫂,你家那么多钱,还在乎这个?一盒烟一瓶酒,对小冬哥来说,就是牛笔旁边拔根毛。”
“那也不行,谁偷东西的,表脸!”张梨花还骂上了。
马小冬在旁边闻听,赶紧拉扯妻子。
“媳妇,别闹!!乡亲们是瞧得起我,瞧不起,请他们还不来呢。”
“是啊嫂子,你咋还骂人?没那么小气吧?”几个青皮后生舔着脸道。
梨花还是很生气,别人拿,她也拿,偷偷将几瓶酒放在自己皮包里。
有的群众在旁边不住感叹:“真是越有钱越小气啊!”
大喜的日子,谁都不想扫兴,马小冬赶紧抄起一块肉,丢进梨花嘴巴里,堵她的嘴。
发现男人这么体贴,女人才不闹了,还破涕为笑。
总的来说婚礼办得很开心,哪儿都十分圆满。
天色傍晚,所有的亲戚朋友散去,路远的,小冬也为他们准备了住处。
麦花跟潘小庚进去洞房。
几个青皮后生本想听房,但是后来一想,学校里有二十多条战狗,在为新郎跟新娘保驾护航,爬窗户下面,还不被狗咬P股?
于是立刻打消了念头。
所以,他俩的洞房夜没人干扰。
进去屋子,两个人坐下相对无言,不知道该说啥。
其实从提亲到现在,包括办证,婚礼,他俩所有的话加一块也没超过十句。
太陌生了,两个只见过几次的陌生人,咋就一眨眼进洞房了呢?
晚上还要一块睡觉,以后要一块生活,真的好别扭。
第一句怎么开口?气氛太尴尬了。
不知道过多久,俩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欲言又止。
麦花手搓着衣襟,身体晃啊晃,扭是扭。
足足二十分钟,潘小庚终于忍不住了。
“你……累不累,饿不饿?今天是不是没吃饱?”
“嗯。”麦花低头答应,声音好像一只拍个半死的蚊子。
“那你想吃啥,我去给你弄……!”
他是男人,必须要主动。
“算了,你饿不饿,要不然我帮你弄点?”麦花也变得主动了。
虽说俩人举行了婚礼,可潘小庚毕竟不是斧头山人,远来的是客。
麦花觉得自己应该主动。
“我不饥。”潘小庚赶紧阻拦。
“那……休息吧。”女人说。
“好。”
咋着休息呢?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尽管床很大。
两个陌生的男女忽然要躺在一条床上,根本不习惯。
“你睡床上,我睡地上……。”潘小庚说。
麦花没有拒绝,只是点点头:“嗯。”
然后她就上床,只是脱下嫁衣,里面是衬衣,和衣而卧。
潘小庚坐在椅子上赶紧扭过头,尽量不去看。
折腾一天真的很累,男人就那么用手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睡着。
麦花一直没睡,借着昏暗的灯光死死盯着他。
潘小庚果然是个好人,十分规矩,也十分英俊。
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四方脸,嘴唇上的毛茸茸还没挨过剃刀。
俗话说面由心生,麦花一瞅,就知道他老实,踏实本分。
小冬哥的眼光真好,他给她的,一定是最好的。
这是他为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也是经过严格考验的精品。
因此,只管放心用,不用担心质量问题。
不知道为啥,麦花的心里一阵酸楚,抽泣一声哭了。
是感动,是不舍,更是放手以后的心痛。
马小冬为她做了一个哥哥该做的一切。
换句话说,人家根本没对她产生过非分之想,只是当妹妹看。
而且从不给她误会的机会。
女人的抽泣声很快把潘小庚惊醒,他瞬间睁开眼。
“麦花,你咋哭了?”男孩赶紧站起,递给她一条手巾。
“不咋,俺难受。”
“你是不是嫌我长得丑?一点都不英俊?”
“不是。”
“那就是嫌弃我没材料,那儿做得不够好。”
“不是,你挺好的。”
“那你哭啥?”
“不知道。”
潘小庚明白了,女人仍旧放不下马小冬,就跟自己放不下春梅一样。
他俩都是被人抛弃的可怜虫,同病相怜。
现在,这对可怜虫要手挽手走在一起,活出一段不同的人生。
潘小庚咬咬牙:必须把心态放平,是时候清醒了,把她当春梅看就行。
“麦花你放心,既然咱俩走到一块,我一定会对你好,死心塌地,以后你就是我的命!”
他不爱她,但婚礼以后肩头上就有了责任。
潘小庚是个责任心很强的男人。
麦花擦擦泪说:“俺知道,俺碰到了好人!”
她想:以后就把他当小冬哥看吧。
小庚跟小冬长得差不多,名字也差不多。
他就是马小冬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