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价格就按两毛钱,我们帮你运过去,怎么样?”廖老板说。
“不行啊,我老公跟那边谈妥了,人家也两毛,管送,还送一台鱼食粉碎机。”
春梅精得很,无孔不入,关键时刻就是想讹诈他。
廖老板闻听咬咬牙:“好!我也送饲料粉碎机,不就几千块嘛。”
“那行,我去叫我老公,你准备鱼苗吧。”春梅乐颠颠说。
“好的好的,谢谢小冬嫂照顾小店的生意。”廖老板立刻安排人,准备将鱼苗装车。
马小冬正在跟那边的老板洽谈。
那老板姓赵,是个中年人,络腮胡子,一脸的憨实。
价格已经谈好了,是三毛一条,管送。
春梅立刻颠颠过来,抓住了马小冬的手。
“老公,我跟那边的廖老板谈好了,两毛一条,不用付现钱,明年鱼卖了再给钱,他还送咱一台饲料粉碎机,我聪明不?”
春梅觉得自己立下大功,老公一定会夸奖她。
哪知道马小冬却说:“我跟赵老板商量好了,已经在装车了。”
“多少钱一条?”
“三毛。”
“啊?廖老板那边可是两毛,送饲料粉碎机啊。”春梅说。
“那也不行!我不要他的。”
“为啥啊?一条省一毛钱,40万条可相差四万块呢。”春梅很不乐意,噘起了小嘴巴。
马小冬却摇摇头:“不行!我就要赵老板的,啥都别说了,装车!!”
“谢谢大侄子,谢谢大侄子!”赵老板非常兴奋,立刻让人装车。
廖老板那边刚装一半,发现马小冬不要了,春梅竟然没说服老公,气得不行。
但他害怕马小冬,根本不敢过来问。
很快,汽车将鱼苗装好,马小冬跟赵老板告别,夫妻二人上了路虎车。
一路上,春梅的情绪都不好,嘴巴噘得能拴住两条毛驴子。
她觉得马小冬疯了,有钱不知道节约。
马小冬一边开车,一边瞧着妻子生气的样子,噗嗤笑了。
“笑!你还笑?就是瞧不上我!”春梅生气地说。
“我咋了嘛?”
“你膨胀了,一样的鱼苗,为啥要多花四万?是不是钱多烧的?”反正春梅是搞不明白。
“想知道为什么吗?”马小冬问。
“当然了,给我个理由。”
马小冬一边开车,一边跟媳妇解释。
“第一,赵老板人憨实,不会坑我,做生意十分公道,人很老实。我是那种宁可让好人发财,也不让坏蛋占便宜的人。
廖老板那边的鱼苗有病,而且大部分鱼苗都被感染了,赵老板这边的鱼苗却十分健康。
最重要的一点,赵老板的鱼苗场刚开,需要客户,而且他很困难,有个儿子正在上大学。”
春梅闻听更不乐意了,怒道:“人家儿子上大学,管你屁事?”
“有了我这个客户,他就能多赚四万,儿子的学费够了,我等于间接挽救了一个大学生。”
春梅闻听苦笑了,怪不得全村人都骂老公是圣母表。
人家儿子上大学嘛,又不是你儿子上?犯得着你来照顾?
“做生意讲究的是利益,哪儿便宜咱们买哪儿的,天下的穷人多了,你照顾得过来?”
“能照顾一个是一个呗,而且买他的鱼苗,咱不会吃亏,价格是合理的,姓廖的那小子没安好心。
他把带病的鱼苗赊给咱,明年还会照价要钱,鱼苗损失惨重,他会说咱们管理不善,到时候就成了咱的债主!
你赚不到钱,还要跟他打官司,不合算!”
“喔……原来是这样。”春梅终于明白了。
马小冬看人很准,这两年做生意不但学会了见风使舵,还学会了窥探人心。
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耍心眼,都会被他一眼看穿。
“老公,你真棒!简直棒棒哒!”春梅又抱上了他的手臂,敬佩不已。
马小冬点点头:“我的确很棒,你指的是那方面?”
“噗嗤!你说是那方面?当然是各方面喽!咯咯咯……。”春梅笑了。
马小冬说:“有时候做人,还是糊涂点好,难得糊涂。”
“你糊涂吗?我咋瞧你比猴子都精嘞?”
“我当然糊涂,比如你跟你娘联合起来骗我,我早就看穿了。”
“啊?既然看穿了,那你还娶我?”春梅疑惑地问。
“你都把自己的名声糟践成那样了,我再不娶你,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我挽救了一个失足女性,你说老公伟大不?”
春梅赶紧说:“伟大伟大,又伟又大!老公,俺爱你!”
“我也爱你!”
“那咱俩一起车震吧……!”
“别!这是山道,会阻碍交通的……。”
“可俺已经等不及了……。”
“哎呀别!”
咣当!
春梅扑过来,马小冬无法控制,路虎车竟然撞在了山壁上。
紧接着,汽车里传出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鱼苗场的货车终于开进山,口子放开,呼呼啦啦的鱼苗连同池水一起被投放进水塘里。
这次,马小冬没用那些鸽子跟喜鹊帮忙。
随着鱼苗的投放,鱼塘的水面上再次打起一片片水漂。
马老根跟张富贵在旁边指挥,叼着烟锅子,神气十足。
他俩是儿女亲家,也是最要好的朋友,鱼塘等于也是他俩的。
马小冬说:“爹,以后鱼塘就靠你俩了,我忙,顾不上。”
“小冬啊,你放心吧,啥都交给爹,不就是喂鱼嘛?我在行。”张富贵拍拍胸口保证道。
现在,他可是村长的老丈人,也是斧头山第一首富的老丈人。
每天出门他都背着手,一步三摇,十八米宽的大街都装不下。
腰里的烟袋也摆来摆去,拍打在P股上啪嗒啪嗒作响,好像美妙动听的梆子戏。
全村的人都敬重他,跟敬重马老根一样。
他沾了女婿马小东的光,没办法,有钱。
两千万啊,咋着花?发愁!!
跟他比起来,张二就显得怂多了。
自从梨花失踪以后,赵二叔的情绪一直不好。
每次出门,他的腰都哈着,活像个小老头,头上的白发也增添不少。
马老根跟张富贵就经常找他聊天。
鱼苗投放的第二天,马老根跟张富贵又找到了他。
“兄弟啊,咱们仨一起去管理鱼塘吧,里面毕竟有你的股份。”
赵二却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没心情啊,心里憋得慌。”
自从闺女死后,他跟二婶都是大病一场,特别难受。
“走吧,出去散散心,白天咱们一块喂鱼,晚上就在窝棚里下棋,喝茶,美着嘞!!”
两个人二话不说,把张二拖进了窝棚里。
泡上一壶好茶,再弄两瓶老酒,兴趣上来,就捞条鱼解馋,当做下酒菜。
窝棚里生了炉子,棋盘摆开,三个老家伙常常车轮战杀到天明。
果然,半个月以后,张二的情绪恢复了,同样从丧女之痛中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