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斯塔里有一对孪生兄弟骑士,柯顿和吉本,他们在对抗吸血鬼战争中战功卓著,被阿姆斯特朗伯爵亲自册封为骑士,常年守护着城堡。
伯爵大儿子听到沃尔登人杀来了,吓得瑟瑟发抖,和母亲姐妹们关在主堡的房间里不出来,二儿子看到信件就热血上头,带着人去沃尔登的军营里送死。
孪生兄弟成了城堡守军的主心骨。
哥哥柯顿咒骂这操蛋的一家子,却老老实实地站在中庭指挥战斗,他愤世嫉俗,却不忘忠诚。
眼看沃尔登人逐渐占据了城墙,柯顿咒骂着让那些灭火的马夫和士兵停下无意义的事情,马上去支援城墙上的战斗。
毕竟一座破马厩就让它烧掉吧,消灭入侵的沃尔登人才是头等大事。
可仍然止不住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先是西面城墙失守,然后是南面的城墙也受到牵连攻击。
天知道该死的吉塔纳斯伯爵到底派出了多少人。
弟弟吉本急红了眼,他请求哥哥准许他出战。
柯顿再次分析了局势,同意了弟弟吉本带人去加强城门防守。
如果南面的城门也被沃尔登人拿下来,在集市里整装待发的骑士们,一定会骑马冲进城堡中庭大杀特杀。
柯顿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城堡里还有伯爵夫人和她的孩子们需要保护。
可一个个的伤兵从眼前被抬走,更多的生命结束在了战场上。
嗖嗖!
几支急促的箭矢打在他脚边。
柯顿猛地转头看到了站在城墙上朝他射击的沃尔登弓弩手,他恨得咬牙切齿,大声吼着“我们的人呢?让躲在主堡里该死的弓弩手还击!”
但是在主堡窗口探头的霍尔斯塔弓弩手,立马遭到了四五倍的箭矢打击。
另一方面,沃尔登执剑亲兵翻进了墙内,很快进入中庭作战。
熊熊燃烧的大火已经吞噬了马厩,火光映照在柯顿的脸上,显出狰狞可怖的表情。
瘟疫之后,阿姆斯特朗伯爵避世隐居,霍尔斯塔武力废弛,又经过几年的消耗,已经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战斗力了。艾伯格伯爵却全力整顿军务,训练出了沃尔登执剑亲兵这种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的部队,两边的军队实力高下立判。
因而在中庭的战斗是一面倒的屠杀,霍尔斯塔士兵像是老鼠一样到处逃窜。
不管柯顿怎么呵斥士兵,他们都只会一退再退。
他失望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像暴躁的野猪一样喘着粗气,吹得胡子发颤。
一些念头在心中闪过,伯爵闭门不出,伯爵儿子们不能身先士卒,这座城堡里还有什么值得去战斗。
他拉住一个逃兵,“你他妈的荣誉呢?”
士兵的眼神呆住了,绝望和恐惧也凝固了,他答不上话来,身体瑟瑟发抖。
他转头发出震天的喊声,“你们他妈的荣誉呢!”
看着逐步逼近的沃尔登执剑亲兵,他刷地拔出长剑,双手握住剑柄,怒吼着,“为了他妈的荣誉!”
中庭里的霍尔斯塔士兵听到了他的吼声,那些没来得及逃入主堡的人,都聚集在他身边。
他环视了一眼,这里有十几个人,一半还带了伤,他点头,“很好,兄弟们。”
沃尔登执剑亲兵包围了这群人,一个队长站了出来,“战士最后的荣誉把你们召唤起来,我许给你们荣誉!我只带对等人数和你们战斗!剩下的人去进攻主堡。”
最后一句话是对身边士兵说的,大半执剑亲兵应声走了。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柯顿上前,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了。
队长摘下了满是鲜血的头盔,啐了一口血痰,
抬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或许你不记得了,瘟疫之前我跟你联手击败过一群食尸鬼,我很抱歉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兄弟。”
“我真后悔,当时还救过你一命,狗东西。”他嘴上不饶人,可嘴角带着微笑,脑海里唤醒了鲜活的记忆。
保护平民,消灭邪恶,这才是他一生的荣耀。
即便如此,也确实如此。
他还是举剑冲了过去。
每一个霍尔斯塔士兵找到一个沃尔登执剑亲兵厮杀,再也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背信弃义,就像决斗场那样,败者身死,胜者离场。
在霍尔斯塔士兵一个个被屠杀的巨大压力下,柯顿仍然保持了彻底疯狂前的最后一丝冷静,他抓住执剑亲兵队长一个迟缓的滑步动作,贴上去一剑捅穿了这个故友的胸膛。
垂死的亲兵队长抓住他的胳膊,嘴里吐出血沫,勉强挤出了最后的笑容“……像以前那样,烧掉战友尸体,去找真正的敌人。”
亲兵队长合上了眼,其他沃尔登执剑亲兵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因为霍尔斯塔士兵全都被杀死了,只有柯顿一个人击败了执剑亲兵,而且是这群人里最强的队长。
但是按照队长生前的命令,他们不会报仇,让他赶紧离开。
柯顿胸口郁结着无法形容的怒火,被煽情被扭曲的怒火,他不知道该向谁发泄。
他的目光投向塔楼,好像穿透了墙壁,看到了躲藏在黑暗中那个沉默的伯爵。
生锈的镶铁木门被打开,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柯顿迈步走进了塔楼。
此前传出了很多关于伯爵的邪恶传闻,他曾经把瘟疫中死掉的亲朋好友的尸体塞进这座塔楼,他还盛情招待了来历不明的女巫,甚至还有传闻他已经变成了吸血鬼或食尸鬼,但分不清哪个传闻是真的,哪个是用心险恶的人编排出来的流言。
当柯顿的靴子在寂静的塔楼里响起第六次时,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如同嗓子裂开的尖叫,“够了!你不属于这里……咯咯咯。”
柯顿被这刺耳的声音惊得头皮发麻,他转头看见有个身材佝偻的老人蹲在地上,朝他翻着白眼。
老人气恼地张开黑色的嘴唇,“我说……够了……咯咯……给我滚出去!”
“你是谁?”柯顿很快判断这家伙不是伯爵本人,大声质问。
“我是谁?”他嘿嘿笑着,像是在地上爬行一样弯腰走来,“我是……厨子……咯咯。”
他在柯顿耳边说,一边咯咯作响地磨牙。
柯顿眼角瞥见了寒光,毫不犹豫地闪开,一把磨得蹭亮的尖刀从他刚刚站立的地方晃过。
一击偷袭没能得逞,厨子用暗红色舌头舔着刀口,诡笑着,“厨子……要开工啦……咯咯咯。”
柯顿无法容忍这样的怪人存在于骑士们守护的城堡中,挺剑冲了过去。
这个厨子像是老鼠一样敏捷,躲避柯顿的长剑。厨子无法容忍有人侵犯他的地方,他越来越恼火,牙齿咯咯响声越来越剧烈,好像要把牙齿崩碎了。
厨子看到柯顿一个招式后动作变慢了,挺而走险冲过去,刺出尖刀。
但那只是柯顿故意放出的一个破绽,他挑起长剑,把厨子的双手齐齐砍断。
“血……我的血……咯呜!”厨子最后一声惨叫,是被柯顿砍下了脑袋,血液像是破裂的水管一样喷射出来。
柯顿走过去,踩住了在地上咕噜噜转动的厨子脑袋,提着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