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春夏姑娘是辽人,那想必春夏二字,便不是姑娘本名了?”萧默此刻瞧见春夏,只满心满眼的喜悦,倒还有几分口不择言之意。
春夏并不觉着有何不妥,反倒觉得平添了几分少年稚气,不再像了解到的那般冷傲。
“原在大辽时候,还有个辽人名字。后来了大宋,就不再用了。这些年了,我倒是不大记得了。”
其实春夏倒不是当真不记得自己从前名字了,只是总觉自己辽人身份有些不大体面,又不便明说,只推脱说自己不记得了。
毕竟在扬州住了这些年,见过的宋人极多,大多都觉得她们辽人是北蛮子,多也瞧不上的。
萧默听了春夏回答,心中却略有些落魄,以为春夏是因与自己初次见面,心中觉得生疏,不愿告知。
然萧默虽心中这样想着,明面上却并不表露,只接着问道。
“原来如此,那想必姑娘是从很小时候就背井离乡了?”
“约莫六七岁光景就离了大辽。如今户籍上,也算是宋人了。”
说这话时,春夏留意瞧了萧默神情,发觉他似是当真不在意自己身份,既不表露出高兴,也无失落神色。
萧默点了点头,一时不知应当说些什么,只得端起茶杯稍稍抿了半口,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同春夏姑娘聊些什么。
春夏此刻才意识到,原两人聊了这么久,一直都是萧默问什么,春夏就答什么。
等到萧默不开口时候,两人间气氛就冷淡了下来。
“听闻宋人从军,要刺字的?不知公子可有黥面?”
“倒没有。禁军不用刺面。”
萧默如是回答道。
其实春夏是知道这些的。
前几日初遇后,她都打听的清楚了。
此刻说,也不过是想叫萧默觉得,自己是想同他闲聊的。
“不知萧大人是怎样许公子参军的?大人是文官,大约不会同意公子习武。”
“不过是年少气盛,一心想着报效大宋,又在年少时候读了好些边塞诗词,心向往之。原先父亲也是不赞成的,后来实在是拗不过我,便许了。”
萧默说得轻描淡写,但春夏却是晓得的,这事情哪里就像是他说得一般简单了去,想那时候,定也是受了极大的苦。
大宋尚文,对武将颇有微词,萧大人一朝廷命官,怎肯轻易许了自己儿子从军?
既不体面,又极危险。
不过听闻萧大人已经想办法除了萧默的军籍,替他在扬州谋得一官职,想来他往后也是不必回边疆了的。
毕竟从军这样拿性命博前程,在那些读书人眼中,不过是一介莽夫。
前几日,明州还有一九龄童子写了个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听闻这诗是写得极不错的,不过春夏只听来了这一句,倒不觉得有何高明。
春夏是觉得,前人诗作似乎更为豁达开明些。
”天生我材必有用“一句,似乎更像处世之道。
兴许就像是宋人所说的,她这样一个“北蛮子”,自然是不懂这些宋文人墨客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