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离我发烧那天已经过去七天了!如果静羽说的是真的,那么束夏只剩六天时间去找锁了。他知道自己被锁住了吗?他会怎么做?
担心得一夜没合眼的我,第二天就跑到束夏的教室边上张望。
“呵呵,小韩来了?”看到我,他立刻扑过来,就像一只巨大的狗狗见到回家的主人似的,眼睛兴奋得直往外蹦星星,“刚刚看到你男朋友的英姿了?我喊起立的时候是不是很帅啊?我做试卷的时候是不是很帅啊?我打呵欠的时候是不是很帅啊?我擦黑板的时候是不是很帅啊……”
哈,束夏根本就和平时一样嘛!我松了口气。静羽那家伙太过分了,竟然编那样的谎话吓唬我:“是啊,是啊!我的男朋友当然很帅!”
“呵呵,对了,今天也委屈你一个人回家哦!”束夏用力抱抱我,然后飞快地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最近的功课好重哦!又要解剖兔子。”
“可是束夏,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了。”犹豫了好久,我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这周有好看的电影上档……”
呜呜呜,丢人啦,约会还要由我提出……苏小韩,你简直就像个倒追的女生嘛!
“呵呵,原来想我了啊。不过最近不行。”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从束夏的眼底迅速闪过,他摸了摸我的头,拧了拧我的脸蛋,“听话,乖哦。等这段非常时期过去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时韩允希踩着高跟鞋从我们旁边路过,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拨开酒红的波浪长发,扭头对束夏嫣然一笑:“束夏,周末到学校办公室找我,上次你做的竞赛题有好几道错了。”
“好的。老师。”束夏点点头,笑得一脸灿烂,看得我心里一颤。和韩允希在一起,他就有时间吗?
“束夏,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喜欢韩老师?!”
“傻丫头!你吃什么飞醋啊?”
“我现在是很认真地问你!”我踮起脚尖,生气地扯了扯他的耳朵。因为下节课是公共体育,我和束夏的班都要去操场上课,所以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待五十多分钟。换句话讲,我有足够的时间对他进行逼供!
“哇,快看快看,是束夏!”
“啊!她的女朋友也在!真扫兴!”
“啊!束夏的女朋友在欺负他啊!”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叫声一下让我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一群群女生立即围拢过来,个个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杏眼圆瞪:“苏小韩!你怎么可以这样?!虽然我们同意你和束夏交往,但没有同意你随便虐待他的脸!”
“你的手脚那么重,万一他毁容了怎么办?!”
“苏小韩,现在给你黄牌警告!如果你再使用暴力,等着下场吧!束夏的候补女友多着呢!”
“……”正牌女友竟然被这些编外人士教训?!真是气死人了!不过我脾气好,从来不对女生发火,于是很自然地把怒气转移到束夏身上。
“束夏!”
“呵呵……我有事情,先走了!”见势不妙,他逃得比谁都快……
自由活动的时候,束夏选择了他最擅长的网球。不过他的击球和发球速度,看上去都比平时慢了好多,一局下来,虽然最后战胜了对手,但是两人的比分相差不大。
“束夏好像最近不在状态啊。”他们班的女生抓着铁丝网小声议论,“上课的时候也经常睡觉呢。”
“难道是准备竞赛,太累了么?”
“呵呵,我看是因为他和老师交往压力太大了吧。哼哼,韩允希经常和他独处啊。那个老师长得那么性感,年纪也不比我们大多少,说不定就喜欢束夏这种类型的呢。”
“咳!”这些人都把我当空气吗?!我重重地咳了若干声,总算打断了她们的话。远远的,明淞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往这边看过来,令我莫名的心虚。
绿色的网球场中央,哨声陡然响起,坐在球网旁边的裁判做手势让两人交换场地。束夏抹了把汗,虽然笑容有些虚弱,但还是眨眨眼冲我比了个胜利的“V”形手势。走到面对我的那半片球场,他蹲身做好接球的准备。
“哇啊!虽然束夏没有发挥好,但还是好帅啊!”
“简直有手冢部长的风范呢!”手机拍照声咔咔响起。
没错,那家伙的每个动作都华丽到了极点,真是适合在聚光灯下生存的人类!
束夏的对手猛地跳起,伸出手臂扣击发球。
“咚。”绿色的网球在网上弹了一下后,以险些触网的高度,箭一般快速向束夏飞去。束夏正要用反拍接住,忽然挥拍的动作在半空定格。他的眼睛倏地瞪大,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表情肌开始剧烈地抽搐,腿也站在原地不能动弹。混合了强大劲道的网球重重地打在他的小腿上!
束夏呻吟了一声,眉毛鼻子皱成一团,面色苍白地扑倒在地!
“束夏!天哪!怎么回事啊!”
“啊,束夏出事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其他女生的尖叫声中清醒过来,疯狂地拨开人群冲进网球场:“束夏,你怎么了?别吓我!”
他紧闭着眼,全身都是汗水,好像整个人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嘴唇被冻坏了似的不停地颤抖。静羽的话迅速从脑子里闪过,我强压下从心底弥散开来的不好预感,咬咬牙蹲身扶起他,奋力往校医院跑去。
“我没有用力啊!”他的对手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束夏是不是痉挛啊?”
“住嘴!”
“同学,你也不用太担心。男人受伤是正常的,不要哭……”
男生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我狠狠地瞪了回去:“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放开我。”快到校医院的时候,束夏终于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定,“呵呵,刚刚有点贫血,现在没事了。”
“束夏……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锁了?”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可是面部肌肉还是僵硬得要命!
“嗯?”束夏愣了一下,然后诧异地瞪大眼睛,露出最最无辜的笑容,“锁什么东西?你是想跟我要我家的钥匙吗?”那个表情是那么的自然,自然得到处都是演戏的痕迹!我什么都明白了,嘴唇被牙齿咬破,淡淡的血丝流进嘴里,涩涩的。
“你不想告诉我吗?”
“小韩,你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只有你帮我,我就不能帮你吗?我是那样不值得信任的人吗?!”我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束夏的笑容僵在脸上,过了好半天,他伸手挠了挠头:“是不是宗政那家伙说什么了?你不要听他的。”
“好,我不听他的,你告诉我。”
束夏把手搭在我肩上,定定地看着我:“我真说了?”
“嗯。”我点点头,深呼吸,准备接受最坏的消息。
“我贫血啊。小韩,你在特殊的日子里一般都吃什么补血啊?”
“混蛋束夏!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猛地一脚踩在他的脚上,然后转身飞速跑开。高大的树木在眼中不断后退,心像炸开一样痛!束夏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什么男女朋友,可是他什么都不对我讲!我对他而言只是个累赘吧!
“小韩……”
不知道过了过久,直到他的声音从耳边消失,我才放慢了脚步。冷冷的风掀起我的头发,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也许束夏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那样说吧,刚刚我的动作是不是太粗暴了?还是好好和他谈谈吧。这样想着,心好受多了。
我托起沉重的腿扭头往回走,一路上却看到脸色煞白的同学疯了似的乱跑。而束夏的粉丝更是恐怖,一个个哭喊得跟被抢了钱一样:“束夏啊!你不要有事啊!”
“怎么回事?”我慌忙冲上前,掐住一个女孩子的脖子,瞪大眼睛恐吓她,“不许哭!快点告诉我!”
“刚刚,他跑着跑着就晕倒了,被送到医院去了!”
“什么!”我脑袋一片空白……
还好,束夏进的只是普通病房。
坐在长椅上的我,知道他没有什么大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能量一样。眼睛胀痛得要命,可怎么都哭不出来。过道尽头传来一些病患家属歇斯底里的哭叫声:“啊!铭瑄不要离开我啊!你还这么年轻!你怎么忍心……”
“小姐,请节哀顺变。”四壁雪白,弥散着消毒水味儿的庞大建筑物里,医生不痛不痒的安慰显得是那样无力和渺小,却深深划过我的神经。
犹豫了好久,终于,我走进病房,在束夏的病床边站定。
“小韩。”他的嘴唇轻轻张开。“我没事……”傻瓜!昏迷中还能说出骗人的梦话!“啪嗒”,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下,滴在我紧抓着他的手上。
手腕上的表不停走动,每个齿轮发出的微小声音都在提醒我时间的宝贵。束夏的时间还剩下多久?!六天?五天半……或是更短?为什么我不能精确地计算出天数?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手指深深地插入发丝之中,我痛苦,更无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生命?爱情?拜托我才15岁,才不要思索这么深奥的话题!我只要……只要束夏开心地笑……这就够了……明淞给我的难题,慢慢有了答案。
过了半个小时,也许是更长的时间,我站起身接通静羽的电话:“静羽,我相信你了。你提出的条件,我全部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