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庭院里,海惊天迫不及待吃着宋芬做的红烧排骨,一边吃着道:“娘,你做的红烧排骨真香,让我吃一辈子都不够。”
宋芬坐在一旁,看着孩子双手并用,狼吞虎咽的吃着,她短暂的忘记了烦恼,露出满足的笑容,孩子喜欢就是自己最大的欣慰。
毕竟只是六岁大的孩子,吃饱喝足后,海惊天才发现吃饭没看到爹,问道:“娘,爹呢,怎么没看到他一起吃饭啊?”
海惊天不知道,他的一句“一起吃饭”深深触及到了宋芬的内心,她还能跟孩子一起吃几顿饭啊?屈指可数,想着孩子即将离去,宋芬又是一阵不舍,但转念想着孩子的病情,她别无选择。
“爹去给你买药去了,要几天才能回来。”宋芬深吸一口气,掩饰住自己的伤心,不让孩子看出来。
海惊天沉默,他知道,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外出为自己买药,他吃的汤药需要数十种珍贵灵药,在四通坊市凑不齐,需要到更大的地方去购买。
听到黄昊要几天才能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阵不安,久久不能平静,好像有种再也见不到爹的感觉。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以前爹也经常出去,这种感觉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他揉了揉脑袋,喃喃自问一声:“我这是怎么了。”
使劲晃了晃头,看着眼前的排骨,他第一次觉得似乎没那么好吃了。
“好了,爹就出去几天,跟以前一样,等过几天就回来。”宋芬给海惊天夹过一跟排骨说道。
“好吧。”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海惊天乏味的吃起了碗里的排骨。
下午,宋芬见没有客人上门,索性关了杂货铺,收拾杂货铺内的货品。
其实,说是杂货铺,其实倒也有些许勉强,海惊天家开的铺子主要经营皮毛制品,由黄昊收购武者手中的妖兽皮毛,再由宋芬缝制成成品,再对外销售。
黄昊在收购妖兽皮毛的同时再顺搭着将武者手中的其他物品一起收购,通过整理后对外出售。这两项业务,在黄昊夫妻二人诚实经营下,倒也打出了些名气。
要不是这次天狼山脉发生的事件,或许海惊天一家平稳的生活也不会被打破。
宋芬整理出几块质地比较好的皮毛,准备给海惊天制作几件物品。
宋芬拿起一块兽皮,自嘲的笑了,现在才发现,平时为了节俭,自己做了无数的皮毛制品对外出售,到头来,都没有好好的海惊天做过着什么。
“马上快入冬了,惊天,娘给你做几身衣裳穿吧。”
“娘,我不冷,你忘了,现在我正在练武呢,马上就淬体入门了,哈,嘿!”海惊天说着顺手还比划了两下,他知道黄昊宋芬每天辛苦挣的银子都给自己买药了,看着日益操劳的父母,他早早就明白了生活的艰苦,平常都懂事很少问父母要求什么。
有时他也暗恨,自己为什么会患这样的怪病,成为家里的拖累。
“是,惊天棒着呢,以后啊,惊天肯定是武学天才,定能成为绝世高手。”
听着娘夸自己,海惊天那是相当高兴。就在这时,宋芬刮了下海惊天稚嫩的鼻子说道:“但是,再棒也不能没有衣服穿啊,你看那些绝世高手那个裸奔啊。”
“噗!”海惊天吐了下粉嫩的舌头,没有再说什么,听说马上有新衣服穿,他也很高兴。
“站过来,娘给你量一下尺寸。”
海惊天积极配合着宋芬的动作,很快了测完了,开始娴熟的制作新衣服,海惊天乖巧的为宋芬打下手。
一件精美的大衣制作起来很费劲,工序繁杂,需要不少时间。
眼看着天色已晚,宋芬放下手中快要完成的衣物,去给海惊天做了晚餐,对于正在长身体的海惊天来说,晚餐自然又是大吃特吃,在他看来,一日三餐吃着宋芬做的饭菜,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宋芬简单果腹后便专注的投入到了工作中,她想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多做几件衣物,以后没有自己的照顾,好歹留几件衣物给海惊天,不用冷着。
夜晚,黑暗便是这个世界永恒的主题。
杂货铺内,宋芬在灯光下忙碌着。
一道身影在坊市屋檐间跳跃,来到杂货铺前,敲响了门。
正在缝合衣袖的宋芬听到敲门声,警惕的站起来,走到门后,透过缝隙打量门外来人,月光下,隐约可见门外台阶上矗立着一中年男子,男子一身白衣,负手而立。
是谁呢,自己可以确定不认识门外这个人,深夜到访,又所谓何事。
如果海惊天在,一定会惊讶,因为眼前的男子正是训练结束后遇到的男人。
“敢问你是什么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宋芬紧张的问道。
她虽然也练武,但奈何经营生意后忙于生计,没多余时间习武,武道也就放下了,修为并不高,况且黄昊此刻又不在家,家里缺了主心骨,深夜一陌生男子这个时间段来敲门,她难免有些害怕。
“我是为你家孩子而来,我能跟你聊聊吗?”门外男子平静的道。
“惊天现在睡下了,有事明天再来吧。”宋芬没有开门。
“这事不能当着孩子面讲,故而我才深夜到访,多有打扰,还请担待。至于我的身份嘛,六年前,算命先生,药方。”男子又道。
一听到男子介绍身份,宋芬激动起来,久久不能平静,脑海深处六年前的记忆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
六年前,刚扶养海惊天几天的宋芬夫妻二人发现,孩子不哭不闹,也不进食,眼看着日渐消瘦,寻医问道也没有好转,这可急坏了夫妻二人。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偶遇一算命先生,替海惊天算了一卦,说孩子这是出生后被取走了某样东西,后天有缺,一般手法无法根治。然后开了一张方子,说是可以抑制病情。而这张方子,也就是现在海惊天服用的药方,一服就是六年,海惊天这才保住性命。
当初算命先生算命开药一事,只有当事者他们三人知晓,宋芬夫妻二人没有对任何人谈起过,现在一听男子透露出的消息,宋芬猜测男子应该是算命先生朋友,故而没有任何怀疑,打开了门。
“先生,请进。”宋芬激动起来,心中抱着一丝幻想,或许困惑夫妻二人以久的难题,可以在此人身上得到解决方案。
宋芬急忙邀请男子坐下,递过一杯茶水,“先生,请用茶,不知先生到底是谁,六年前的算命先生跟你什么关系。”
“哈哈,慢慢来,且听我一一道来。”男子笑着说。
“我和神棍啊,额,也就是你口中的算命先生是多年好友,他曾跟我提起过你们的孩子,这次恰巧经过这里,就来看看。”
宋芬有些激动,听男子是算命先生这种前辈高人的朋友,说不定真能治好孩子的疾患。
宋芬怀揣着希望,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先生需不需要看看孩子情况,看能否彻底根治孩子的病。”
“不用再看了,今天上午我就碰到了你家孩子,我仔细看过了,想要根治,我暂时无能为力,他属于后天有缺,唯有补回丢失的缺陷,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神棍开的已经是最好的药方了。”男子摆手道。
一听这话,宋芬面色苍白,心情瞬间跌入谷底,略带祈求的道:“不知先生能否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还有希望呢。”
男子呵呵一笑道:“不过嘛,天无绝人之路,我有一法,说不定可以帮助孩子。”
“先生请讲。”宋芬希望重燃。
“不知你是否听闻天狼山脉中的事件,这几天我也去凑热闹看了一下,那是一个先古门派遗迹,孩子的病或许可以指望它。”
宋芬有些失望,能去那遗迹凑热闹的都是高手,她这种普通百姓,怎么可能从万人中能夺得机缘为孩子治病,除非…
宋芬眼前一亮,跪在地上恳求:“不知先生能否助小儿夺下机缘,我们夫妻二人愿做牛做马报答先生大恩。”
“诶,你这是干什么,起来。”男子扶起宋芬,道:“听我把话说完。”
宋芬有些不好意思:“先生请讲。”
男子喝口茶水,说道:“据我观察,那个遗迹有阵法遮蔽,有年龄限制,我无法进入。
不过,那个遗迹内的机缘应该是为了培养门派后人,阵法限制年龄十二岁以下可以进入,我可以送海惊天进入遗迹,让他去争夺机缘,进去的都是孩子,海惊天或许有不小的机会。”
听到需要孩子冒险亲自争夺机缘,宋芬拿不定主意了,说道:“牵扯到孩子安全问题,我能否等我家相公回来商量一下,再具体答复先生。”
“你家相公呢,什么时候回来。”男子问道。
宋芬将这些日子来一家的难题的一一讲述。
听闻黄昊需要四天时间才能回来,男子摇摇头道:“不行,遗迹明天就会大开,只有一天时间进入,之后遗迹就会关闭,等不到你家相公回来。”
宋芬有些失望,又听男子说:“就算你家相公找到那里的人,不是我小看他们,他们也治不好海惊天,就算暂时解决钱财问题,也只是解决的了一刻,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先生此话怎讲?”宋芬有些困惑。
“那张方子的药效对你们孩子是不是越来越差了?要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孩子身体就会对那副药方形成免疫,终将面临无药可治的地步。”
宋芬听闻,面如土色,那张方子对海惊天的的病情治疗效果的确在逐渐变差,这两年以来,他们通过不断加大剂量,才得以维持海惊天的病情。
这也是黄昊要求去找那个地方的人,宋芬同意的原因之一,再不找到能彻底根治的办法,她们夫妻二人真要面临没钱买药的地步,而到那时候,海惊天就只有面临死亡,而这,是宋芬不能面对的。
对于男子说那里的人也无法治好海惊天,宋芬有些失望,之前她一直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地方的人,毕竟孩子肯定跟那个地方的人有所关联,他们应该不会见死不救,但男子一句无法治好,无疑给了宋芬当头一棒。
她没有怀疑男子说谎,虽然她不知道男子有多强大,但是她见过算命先生出手。
当年,宋芬夫妻二人抱着海惊天四处求医问药,初遇算命先生时,算命先生正在对敌,他们亲眼所见,一个能临空飞行的强者被算命先生一指击杀,要知道临空飞行是武皇强者的专属标志啊,他们所在的整个帝国都没有这样的强者,而黄昊前去寻找的那个地方的人,也只是帝国的附庸势力罢了。
既然男子说是算命先生朋友,作为一个强者的朋友,能是弱者吗。男子断言那个地方的人没有办法治好海惊天,宋芬顿时觉得希望破灭,陷入困境。
迟疑片刻,或许唯有试一试男子提出的办法了。
宋芬起身跪下,祈求道:“恳请先生出手,护送我儿前往遗迹,我们夫妻二人愿做牛做马报答先生大恩。”说着不断磕头请求。
随即,又哀求道:“不知先生能否赐下宝物让我儿自保,先生放心,待我儿出来立刻将宝物归还与先生,我黄家定将世代供奉先生牌位偿还恩情。”
男子点了点头,没有阻止宋芬下跪磕头,等宋芬磕完头,男子将之搀扶起来,道:“好,既然夫人同意,那今晚夫人好好准备准备,我明日清晨前来接孩子入遗迹夺取机缘,今日受夫人如此大礼,我定将全力护孩子周全,夫人请放心。”说完男子纵身远去。
宋芬望着远去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再次下跪,连拜三下,喃喃自语:“先生如此大恩,我们一家三口永世难忘。”
随即转身走到熟睡的海惊天身边,轻抚着眼前熟睡的孩子稚嫩的面颊,红润的眼睛再次落下泪花:
“孩子,是娘亲没用啊,没办法治好你的病,到头来还需要你一个人独自闯荡遗迹,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机缘,要是我能陪你去该多好啊,要是你身上的病能转移到我身上又该多好啊,老天,你何苦为难一个孩子啊,有什么惩罚冲我来不行吗,呜呜…”
发泄完后,宋芬继续缝制着为海惊天准备的新衣服,她要在明天清晨前为海惊天做好。
深夜,灯光下,慈母手中线,终将化作游子身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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