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是她破坏了妲己和伯邑考的的姻缘,今生,她会离这两人远远的。
“小姐,雨停了,不多待一会吗?”这才来了小半个时辰,就要走了?
“呆着做甚?我又不当和尚。”妲己步子轻快,转眼走了前面,桃桃只得追上去。
小姐不知和了慧大师说了什么,现下居然这般高兴,罢了,小姐高兴比什么都重要,她想着。
“娘子……”
妲己正准备上马车,卿晚晚的婢女已经追了出来,气喘吁吁跑到车旁,“竹娘子,请您稍等片刻!”
“你不跟着晚娘,过来做什么?”妲己本不想接触卿晚晚的,没想到她会差人追上来。
“娘子……”小沚有些胆怯地看着她,道,“听闻娘子是制衣的奇才,我家姑娘想向您买上一件。”
“你家姑娘是何处听来的?”瞧她这么怕,妲己温和问。
“红楼本就是消息灵通之所,姑娘不消刻意打听的,不少人都在说您的事,传闻,娘子的衣裳能让人变美……”小沚小心说着,“今年游船对我家姑娘来说是大日子,因此……”
“后日午前,自此往北,到竹隐寻我罢。”妲己说完,转身上了车。
小沚嘴角一扬,躬身一礼,“多谢娘子!”
马车走在回去的路上,妲己释了满怀心事,觉得一身轻松。
“小姐,”桃桃推了推眯着眼的小姐,有些闷不开心,“那些红楼女子,理她们做甚……”
妲己睁开眼,桃桃这个丫头,想法竟然比她这个作古的都刻板……
“……她长的好看。”
桃桃一听,噗呲笑了,“小姐,二爷虽然没正形,但还是有长辈之风的,您可别好的不学坏的学,跟着不正经。”
“好吧……”妲己服了她无时无刻的说教,将手臂往脑后一枕,道,“这不是为了赚银子嘛……”
“赚银子?”桃桃一愣,“噢,我晓得了!她是花魁,必定很有钱!”
“真聪明。”妲己笑,“但不是因为这个。”
“……”桃桃拉她,“那因为什么?”
“她是花魁,必定有名。”妲己慢慢悠悠解释,“有名之人,便有慕名者……”
而聪明的女子,必然会为自己谋后路。
按计划,妲己本来是想主动去找卿晚晚的,但得知她可能是苏妲己的转世后,就打消了念头。
这一世不知道她是否还和伯邑考有牵连,自己便不搅这混水了。
开元寺,了慧禅房外——
真法和戒痴已然等得有些困了。
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后,戒痴拉了拉师叔的胳膊,“师叔,咱们回去吃点斋饭吧,我饿了。”
“了慧师傅还没出来呢!”真法也想走,但是一直没等到第二个客人,他觉得不放心,“你饿了你先去。”
戒痴又不肯一个人走,正在那磨磨唧唧,忽然看见外院有个身影进来……
女子姿容无双,一下子摄住小和尚的心,他嘴唇哆嗦两下,连忙闭目,“我的天呐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真法被他吵死了,迎上前挡住卿晚晚的路,双手合十道,“施主,今日了慧师傅不见客。”
卿晚晚面上的笑容一凝,她似乎有些尴尬,向屋内望了一眼,又看向他,“真法,你不认识我了吗?”
“阿弥陀佛,”真法点点头,他早就见过卿晚晚许多次了,“真法自然认识施主,只是今日师傅他不见客,天雨路远,还请施主早些去回去。”
“他没有亲自说。”卿晚晚向来通情达理,此刻却执拗起来,“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施主。”真法怕她冲进去,双脚叉开站着,“您不能进去。”
后头的戒痴念完了心经,听见真法师叔的话后倾佩极了,连忙走上来一起帮忙挡着路。
卿晚晚虽然身份低微,但也不曾受如此待遇,她眼中很快泛起泪花,蹙眉看着微开的房门。
“表哥,你当真再也不见晚晚了吗?”她忍不住哭出声来,“晚晚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她原本就貌美之至,哭起来格外令人动容,这下不仅戒痴不知所措,真法也有些狠不下心了。
小和尚轻轻叹息一声,修身容易修心难,分明知道该让她走,但他却说不出口。
“姑娘……”小沚从外面进来,一眼看见卿晚晚被人堵在回廊里,她冲上去,一把勾住两个小和尚的脖子,死死抱紧了,“姑娘,你快进去!”
“这……”卿晚晚目瞪口呆,看着小沚将那两个孩子闷在怀里,她惊得连眼泪都顾不得擦了。
“放开……”真法气得脸颊通红,他又不是小孩子,这个女人怎么如此过分!
小沚哪里管他,按着他光溜溜的后脑勺不松手,一面又向后看,“姑娘,快呀……”
卿晚晚虽然出身红楼,可自小受的管教和一般大家闺秀无二,她知道此时不该如此的,可是小沚已经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便撩起裙角,匆忙从回廊内跳了出去,直直冲向屋子内!
“表……”她奔得太急,被门槛瞬间绊倒,极为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了慧听见声音,起身来看,卿晚晚眼圈红透,正哆哆嗦嗦起身……
“你这是何苦……”了慧有些不忍。
“表哥……”卿晚晚在他面前如同小孩子,她不顾礼仪用手抹了抹眼泪,巴巴望着他,“我下月如果再没有人赎身,便要一辈都待在红楼了……”
对于她,了慧从前是同情,而想起一切后,又觉得天意弄人。
“回去吧。”他闭上眼睛,“你我……有各自的因果。”
“表哥……”卿晚晚听了哭得更急,“爹爹将我许给你的,我虽然走失了,却一直记着,我现在依然是清白之身!”
她哀哀地望着眼前玉质清兰的男子,他自小就卓尔不群,是父母为她选定的夫婿,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被人劫走,卖到这种地方……
而意外认出的表哥,竟然已经出了家!
两人完好无损,命运却像隔了鸿沟一般,再也无法交汇……
她多希望表哥能为自己赎身,她们双双离开,倒一处谁都没有的世外桃源。
“……我渡不了你。”睁开眼睛,了慧看着她道。
不论是身,还是心,他都救不了。
“你早应该为自己做好打算,不该寄托于我。”
卿晚晚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像是很吃力才能够听懂他的话,那双美眸本该媚如丝的,此刻却只有委屈……
是啊,她知道表哥没那么多为她赎身的钱财,甚至对她没有心思,可是她只是个弱女子,除了表哥没有任何的依靠了。
她后退一步,无助地擦了擦眼泪,转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小沚还在和真法戒痴吵架,见她出来,也不顾上别的,只是心疼地扶住人,“姑娘……”
两个小和尚看她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相视一眼,也不说话了。
卿晚晚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小沚身上,扯了个难看的笑容,“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她由小沚撑着,逃似的离开了禅院。
真法挠挠脑袋,忽然有所悟,“原来如此。”
“什么……”戒痴连忙问。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今日一课,师傅是告诉我们,作为出家人,万万不得陷入俗世情爱之中!”他沉沉道。
“是吗……”戒痴看着禅院大门,“可是那位施主真的好漂亮……”
“不漂亮怎么显得心智坚定呢?”
真法一拍他的脑袋,“我看你改叫花痴好了,下课了,去斋堂!”
卿晚晚伤心欲绝,坐在马车上始终一言不发,小沚告诉她自己问得了竹娘子的住所,也引不起她任何反应……
回到红楼,这情况也不见好转,可急坏了芳妈妈,她看着卿晚晚这失了魂的样子,一把抓过小沚,“你个死丫头,怎么照顾姑娘的!不是去祈福吗?晚娘究竟怎么了……”
这眼瞧着就要开市了,此刻花魁苦着一张脸,是要给谁看呐!
小沚只能用手挡着自己,她不能泄露姑娘的心思,可若是不说话,芳妈妈一定是要她吃苦头的!
泗姑娘从楼上下来,正好看见这一幕,饶有兴致走到卿晚晚跟前,“花魁不愧是花魁,就连苦瓜脸都令人心醉……”
泗姑娘是花名,因格外开放,她一直是红楼最红的姑娘之一,向来对于卿晚晚这种卖艺不卖身的清高劲儿很瞧不上。
“妈妈,我今日来了月事,难受的紧,不干小沚的事。”卿晚晚虚弱地开口。
“这次怎么这么早……”芳妈妈拉住她冰凉的小手,晚娘的月事是在月末的,她本来还担心会误了游船。
“我想回屋休息……”她红着眼睛说。
“既然如此,小沚,你还不去给晚娘熬些红糖水!”芳妈妈瞪了小沚一眼,扭头又柔声道,“晚娘啊,那今天你便不必出来了,游船的事,你可一定要上心,今次来的那可都是达官贵人,若是你争气,哪儿还担心没人赎身呐?”
“妈妈……”泗姑娘拉着芳妈妈的胳膊,“您就是偏心眼,我们都是路边捡的,我今儿也来月事了!我也要歇着……”
“哎呦!”芳妈妈反手捏住她的脸颊,“你这个鬼精儿!就是看不得妈妈关心其他人,我吃喝用度哪个少着你了!成天添堵!”
“好妈妈!”泗姑娘往回躲,“别捏了,一会脸都红了,女儿还要见客呢……”
卿晚晚不想听泗姑娘冷嘲热讽,她扶着栏杆,安静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