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院中,狗狗们叫了几声便没了表示,似是在说,“咋回来这么晚,我的饭呢。”
几个大男生开始卸木头,程颂拍了一下要转身的高晓宇,笑着对他说,“我发现在感情上你挺精分的,不过想的再好也没用。”他停顿一下,抬起一根手指点在他心脏的位置,“因为你说了不算。”
没等高晓宇打掉他的手,程少已经扛起木头走掉了。
“傻吧,大脑支配行为好吗!”高晓宇嘟囔了一句。
钟柟瞟向木屋,“她们还睡呢?厨房没动静啊。”
“你甭惦记了,晚饭没影呢。”宋晨的话让他死了心。
他们这个年纪,高强度训练后,自然是要即时补充能量的,现在一个个儿都饿得嗷嗷叫了。
钟睿走进屋内,看着紧闭的卧室门,再看看厨房除了已经停掉的电子压力锅,别的跟他走之前一模一样。
“我服了,这么大动静,她们还能睡呢?”钟柟到厨房,哪有饭的影子啊。他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盘剩的扒鸡,到院子里给哥几个儿分了。
钟睿看着发好的面团,拿起面碱就要往里放,被回来送盘子的钟柟一把抓住,“爸,还是我妈放吧,我去叫她。”
“不用,我来就行。”
“爸,别啊,你忘了上回的黄金开花馒头了!”
说是黄金那都是抬举,分明就是屎黄色,满屋子还飘着碱臭味。
“这回不会了。”钟睿弹开钟柟的手。
自信的人都有个通病,那就是“自信”。
钟柟还想劝阻,被钟睿一抬腿给踢了出去。
“什么时候有饭吃啊?”高晓宇摸着肚子朝钟柟走来,那点鸡肉不顶事啊。
程颂和宋晨也凑过来,他们也饿了。
“饭?今晚就等着吃压缩饼干吧。”钟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那三只面面相觑,啥,压缩饼干?那可不成。
“看来要把美珍姨叫起来了。”宋晨开口。
另外几个都认同的点头,那谁去叫呢。
宋晨本想着让钟柟去,可那小子说他爸不让,结果三个人一合计,把宋晨推进了屋里。
宋晨为难,就在他抬手要敲门的时候,门开了。
刘美珍看着杵在门口的宋晨,瞧这孩子,刚才还是个白净爽利的小伙子,怎么现在就变泥猴了?
看着刘美珍忍不住要抬手摸自己的头发,宋晨马上开口说到:“脏,都是汗。”说完自己挠挠头,“美珍姨,我们饿了。”宋晨有点不好意思,这般年纪说这话还真是难以启齿。
刘美珍恍然大悟似的,“怪我了,竟睡这么久,等着啊,马上饭就好。”说完转身走到厨房。
她刚一进去,就看到面案上摆着一个个圆形的面团,心想这么快就蒸好了?可再一看旁边,一个魁梧的身躯正在努力地将手中的面团搓圆,她忍不住开口问:“你在干什么?”
钟睿早听到身后来人,也不惊讶,气定神闲地答到:“我都弄好了,你往里面添馅就行。”
一旁的刘美珍瞬间石化,下巴都没合上。
良久的静默,终于让专心“搓圆子”的男人回头看向身后,“怎么了?”
刘美珍肩膀一垮,“你出去吧,好像有人喊你。”她上前拿起围裙系上。
感觉刘美珍的情绪不太好,钟睿抑制住了询问的冲动,搓掉手上的面粉,又掸掸衣服,“我做这些,估计你再弄能省力些。”
省力?你好意思!刘美珍心里咆哮着。
“那有事叫我。”钟睿说完转身走了。
刘美珍把面案上一个个圆形的面团又重新捏在一起,越揉感觉越不对劲儿,拿起来闻闻,心中惊呼:碱大了!
“钟睿!!!!!”一声高呼震得房盖儿直颤,熟睡的伊一和施琪被惊地坐了起来。
钟睿和几个孩子瞬间冲进厨房,差点把门口挤爆。
他们看着刘美珍左手举着面团,右手掐腰,口气不善地问:“你对这面做了什么?”
钟睿回答的到很从容。
刘美珍苦笑:“也就是你把我加过老肥的面没放在冰箱里而是炉台上,最后还放了半袋食用碱......你最好说你没这么干!”
“咳.,我弄错了吗?”钟睿厚着脸皮问到。
刘美珍真想把面团直接呼在他脸上,可看着那几张等着吃饭的嘴,她忍了,“出去”,看着钟睿还要张嘴,她又说到“安静地出去。”
钟睿被几个孩子拽了出去,钟柟没眼色地说:“我就说让我妈来弄吧。”
钟睿身形一顿,后面几个人立即紧张起来,钟柟直觉想跑,然而却只听到他爸说:“错了吗?不对吗?”那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美珍姨。”伊一和施琪站在厨房门口颤巍巍地叫着人。
“对不起了,今晚的小豆包会有点不一样......嗯,怎么说呢,你们就当它是变异版吧。”刘美珍强挤出笑容。
变异?!施琪和伊一相视一愣。
刘美珍让她俩把煮熟的红小豆压碎,自己往里面放了些糖。她把面团分成四份,取一份搓成长条,揪成一个个小咎咎,然后用擀面杖撵成中心厚边缘薄的面皮,将豆馅包入其中再搓圆。
伊一和施琪也学着包,她俩发现搓圆真是个手艺活,不过包几个下来也找到了方法。
原来是这样包,钟睿在厨房门门口安静地看着。
刘美珍把所有的面都擀成皮子后,就开始动手做菜。干炸黄花鱼、熘肝尖、爆炒西兰花、果仁菠菜......都是她拿手菜。
一个半小时过去,主屋的圆形大桌上已摆满了美味的菜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刘美珍端上来一盘小豆包。
“咳......这年头豆包也流行镀金啊。”高晓宇本意是缓和气愤,没想却挨了几记眼刀。
“我看不错,比上回好,至少没裂也不臭,哈哈......我没意见。”钟柟尴尬地收了笑。
“挺好的,看着就觉得馅儿不错。”程颂拿起个豆包,笑着说。
伊一看着他们仨儿,你们脑子扔山里了怎么的,就这么夸人?!她看向宋晨,觉得大师的品评肯定能为“金豆包”挣得颜面。
宋晨本意不想说,被这一看只好开口说:“这豆包品相好。”
钟柟直接把喝到嘴里的矿泉水喷了出来。
钟睿脸色如常,没啥反应。
“这变异版的豆包味道还不错,我刚才在厨房尝了一个。”刘美珍笑的有些俏皮。
“吃饭吧。”钟睿拿起筷子夹菜,其他人也跟着动作。
伊一捧着心心念念的小豆包,闻了闻,咬下一大口,红豆的甜香瞬间在口中化开,舌尖感受着馅料细腻的触感,面皮不似以往的软,很有弹性,略重的面碱有着一种独特的香味,也不错,她睁大眼睛,举着咬了几口的小豆包一脸满足地说:“好吃。”
伊一说好吃,那肯定没假,那几只也都夹起豆包放入碗中。
钟睿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心中总算安定些。
当然这豆包肯定比不上刘美珍做的,只能算有其形神的三分之一。
施琪很满足,恍惚间觉得好似昨日也这样围在一起吃饭。小时候他们中有一个感冒了,不久就会“全员阵亡”。几个人一起到施爸爸的医院打针,有时候伊一妈妈会跟着,但忙起来,只有让医院里的护士照看着。打完针不是施爸爸叫车送,就是谁家派车来接,然后几个人窝到一家,集体去吃“病号饭”。小孩子生病本来就脾胃弱,吃不进东西的,但几个小孩相互闹闹、笑笑,鼓励着,吃东西也不是问题。
施琪拿起小豆包,小时候人儿不大,但一次也能吃下两个呢。她咬了一口,对,就是这种甜。
高晓宇看到施琪神情的变化,拿起一个小碟子放到她手边。
施琪看着他,不明所以,高晓宇示意性的一歪头......
一个念头突然窜了出来,施琪心中一热......她缓缓地把豆包中的馅料拨入碟子里,高晓宇随即拿回碟子,把豆馅儿放入自己口中。
一幅幅儿时的画面闪现在施琪脑海中......
“雯雯,你怎么不吃豆包包?”高晓宇吸吸鼻子,问着一旁的女孩。
“爸爸不在。”施琪声音软糯,眼睛却无法从那盘小豆包上移开。
“豆包包跟爸爸有什么关系......阿嚏。”高晓宇用胖乎乎的小手揉揉鼻子,又问到。
“我跟爸爸是个组合,我吃皮儿,他吃馅儿。”施琪拿起桌上纸巾递给旁边的晓宇。
“哦......“高晓宇想了想说到,“那今天咱俩组合,我帮你吃馅儿。”高晓宇顶着红鼻头很有担当地对她说。
“嗯嗯。”施琪伸着小胳膊拿起一个小豆包包,把甜豆馅儿拨给了旁边的晓宇。
其实那天感冒的晓宇鼻子闻不到气味,根本没有胃口,但为了让旁边的女孩多吃点,他还是忍着吃光了碗里甜的有些发腻的豆馅儿......从那天起,他们也是一个组合了。
施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往上涌,冲的眼睛酸涩,她低下头,慢慢咀嚼着裹有甜豆沙的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