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你就先回吧。”滕湛刚放下熟睡的明欢走出房门,明洁就轻声对他说了一句。
“你不倒杯水给我喝吗?”滕湛假装没听见明洁的话,而是擅自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去。
这里平时都是女人活动的地方,家具与家具之间的空间刚刚好,但对于滕湛这种八尺有余的健硕男儿,实在不好伸展。滕湛坐下后,发现自己的一双大长腿无法90度自然垂直安放,只好大幅度屈膝,小腿下部交错叠放。
明洁见他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就从厨房里倒了一杯水出来,放到在他跟前的桌面上。
“什么时候搬的?”滕湛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多年前,他上门给明洁补习的地方不是这里。他回国后也不是没有去那里找过明洁,只是,那时不要说人,连房子也没有了。
“四年前。”事实上,这处的回迁楼群并不是明洁原来住址,明洁原来住的地方,是外婆年轻当教师那会儿分到的宿舍楼,后来由于要拆迁,如果要她带着一老一小搬出去后又再回迁会很麻烦,于是她们和开发商的代理人商议,愿意置换开发商名下一个已经修建好的面积更小一些的单元,代理人帮她们找到这一处刚建起没多久的房子后,她们就举家搬到这儿了。
按寻常的回迁手续,明洁不可能搬到这而,这个滕湛心里明白,所以明洁没有说出来的事实原委,滕湛却能猜个大概,这个深究也没有意义,他便打住这个话题,转而说了一句:“这里离公司不会很远,要是往后买辆车子,就更方便了。”
听到滕湛的话,明洁的心中不免又生出一阵吐槽:还车子,我现在连一辆QQ都要至少缓个两三年才能买得起!同时她不由得自行脑补了一个景哲宇的迈凯伦和滕湛的慕尚在世科国际一层外驶过,后头却是一辆QQ跟着跑的滑稽场面。
对于“买车”这种虚无缥缈的话题对于明洁来说兴味全无,只见她在沙发旁拉了一个藤椅,坐了下去,道:“这么晚你还不回去?”
“反正明天不用上班,急什么?”滕湛现在的口吻像极了一个工薪阶层。
“你这么晚还在我这个单身女人的家里,传出去,就不怕找不到女朋友?”明洁问出这句话,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他能交到女朋友还是交不到女朋友。
“你是担心,传出去,景哲……总误会吧!”每次醋意发作,滕湛就忍不住直呼其名。
“是!我就是怕这样!”明洁故意跟他抬杠。
“还是这么横!”
如果明洁直接否定,或言辞中躲躲闪闪,那滕湛可能真的会将醋坛子打翻,然而明洁却承认得这么爽快倒显得“装”的劲头有点过猛了。
“今天晚上不好意思呀!”明洁霎时间换了一副略带歉意面孔。
“什么不好意思?”滕湛思来想去也没觉得明洁今晚有什么对自己过意不去的地方,除了阻止明欢喊自己“姐夫”外。
“让你那么破费……”原来明洁指的是一餐吃了人家八百多的事情。
“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堂堂暮光科技的老总,随便请个饭局,结算下来都是几大万的,都不曾有任何客人因此而感到难为情,看来自己的演技还挺不错的,明洁对自己的打工身份深信不疑。
“没有,我哪儿有资格瞧不起你呀。”明洁一想到自己一个小翻译,首年的起薪也就15万,还有每年高达10万块钱的保险费用,加上倒霉催的刚入职暮光这个肥东家就遇上他,整得她今年内又得再还上个两万多,都不知道今年内剩余的日子怎么过。而滕湛好歹还开着豪车,尽管是二手的,也比自己强多了,还没拖家带口,如假包换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职场钻石王老五。
明洁对滕湛“没拖家带口”的评价也不完全准确,她只记得他爸爸妈妈是公务员,经济上不会对滕湛形成负担。而实际上,她的猜测也八九不离十,滕湛的父母住在另一座城市,双亲都是公务员,工作和收入都很稳定,两人都还有两三年就退休了,早已开始模拟退休后的生活模式,吃饱饭没事就到公园或河滨散步,而且好儿子归国后又大有一番作为,老两口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很健康,所以说滕湛的大后方了无牵挂。
“你跟景总一起吃饭的时候,也这样么?”滕湛并不是真的将景哲宇视为自己的情敌,虽然这个男人此刻正在觊觎自己的囊中之物。他这样问也只是想模拟一下,万一明洁得知自己也是一个“总”,那她对自己还会如今天这般简朴吗?
“他哪儿一样?”明洁一提到景哲宇,整个人都放松了。
“他哪里不一样?”
“他是boss,而且是大boss。跟他这种人物出去吃饭,我完全不知道‘心疼’两个字怎么写!”这是明洁内心的真实写照。
“那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出去吃饭,你就会心疼我?”滕湛尝试从明洁的话语中捕捉一些能让自己宽心的细节。
“毕竟你我都是打工的,跟他又怎么能比呢!”
明洁的话间接回答了滕湛心中的疑问:万一她得知自己也是一个“总”,那她很可能就不会再对自己客气!
“所以你就打算接受景总,起码他能让你衣食无忧?”滕湛一定要在这个话题上追究到底。
“要说真话吗?”
“我像是想听假话的样子吗?”
“好吧。坦白说,我还真考虑过他。只是我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太不真实。这种灰姑娘遇上王子的戏码,我也不是不相信,只是不相信这种头彩会砸我身上。”明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还以为你真那么趋之若鹜呢!”
“你干嘛那么在意我对景总的看法?”
“因为我从来没有答应和你分手。”
滕湛的这句话,让明洁的鼻头上瞬间泛起了一阵酸楚。
“都过去那么久了,不管答不答应,也应该断了。”明洁的鼻腔内的酸潮被硬生生地倒灌入喉咙里。
“我没答应断,就是没断!”
此时,明洁的眼眶已经hold不住了,泪水很没有骨气地滑落了下来。
“你先回吧!”明洁借着灯光的昏暗,假意用手托腮,却悄悄用尾指抹去眼角的泪珠。
明洁的动作再隐蔽也没逃过滕湛的眼。当下,他有种立马扑过去将她搂入怀中好生安慰的冲动,无奈茶几与沙发间的过道实在太窄,估计在他能够成功挪动前,明洁就警醒地躲开了。
“我不回了,明天还要带你们去海边。”既然不方便行动,滕湛索性就不动了。
“你要留在这里过夜?”听了滕湛的话,明洁惊慌得本来就不小的眼睛顿时撑得更大了。
“嗯。”滕湛伸着懒腰向背后靠了过去。
“不方便!”
“为何?”
“外婆晚点会回来的。”
“你不是说她和她的老伙伴们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滕湛记得下午去接明欢的时候,明洁亲口对她说过。
“很难保她不会说回来就回来。”
“回来就回来吧,反正她又不是没见过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赖皮的?”
“从我再遇上你的那一刻开始。”
明洁心想,如果现在硬是要赶他走,肯定会弄出不小的动静,为了不吵醒明欢和不骚扰到隔壁邻居,明洁只好忍了。她让滕湛先去浴室洗漱一下,自己则在屋子里收拾一下。
不一会儿,浴室的门开了,明洁正好站在门口等他出来后就进去轮到自己洗。一个冒着腾腾雾气的迷人身躯蓦然出现在眼前,胸前的肌肉线条深浅有度,六块腹肌棱角分明,中间的一天人鱼线细长魅惑。明洁的身体在这个结实矫健的躯体前显得多么娇小、柔弱,仿佛瞬间就会被吸附掉似的。
“你干嘛不穿上衣?”明洁马上将脑袋转向另一边。
“不小心打湿了。”滕湛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
“我去给你拿一条大毛巾先裹着。”说完,明洁转身就准备走开。
明洁的步子还未挪开,就被一只强劲有力的臂弯揽在了腰间。
“你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就算见过,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你可以看看,现在和以前有什么区别……”话音未落,滕湛就将已在控制范围内的明洁,进一步栓到自己的怀里,低头就想去占有那双娇柔欲滴的唇瓣。
被滕湛这么一撩拨,明洁浑身上下一阵酥麻,在此般氤氲的气氛包围下,她的脑子里满是他火辣辣的眼神,直挺的鼻梁,温润的薄唇,焦渴的鼻息……“等等,不行!明洁,你不能再犯错误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你再想要也给我忍着!”
“我来大姨妈了!”明洁说出这几个字时云淡清风,可身体是诚实的,此刻难受得无以复加。就像剥了壳的椰子蟹烤熟后送到嘴里,却连舔都还没来得及舔一口,被自己硬生生用舌尖顶了出去。想不到隔了那么多年,这个男人的身体对自己还是有着难以抵抗的诱惑力,这叫犯贱吗?
明洁忍痛拒绝后,滕湛并没有马上放开她,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邪魅地凝视着明洁那双清亮的炯子,已经碰上的双唇没有当即离开的打算。
“这么巧,我大姨父也来了。”
明洁进入浴室后,滕湛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却下来。这时的他,头脑才逐渐恢复理智状态。打从认识明洁开始,就知道她是一个不羁的女人,可也算不上放荡的那种。这才刚重遇,如果为了一时的兽欲就放纵,那他们俩之间,就很可能真的藕断丝也断了。想想,这种事情真急不来,来日方长,更何况他又不是冲着这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