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大家在监狱的狱警专用餐馆里吃午饭,这里的伙食当然不如巴黎的星级宾馆,但对于不怎么习惯西餐的麦洁他们基本上是大同小异的感觉。
餐桌上皮小冬问麦洁:“头儿!你不是真打算去查罗布丹那案子吧?”
麦洁说:“是的,我打算抽空查一下。”
皮小冬反对:“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啊。”“既然要查就顺道一起查一下吧。”麦洁说。
“这样一来,我们就力量分散了,可能到头来一事无成。”皮小冬说。
麦洁沉默了几秒,抬头看看皮小冬,严肃地说:“医院误诊一个人可能会死人,法庭误判一个人,或许不会死人,但会让那个人背负一辈子也抹不去的耻辱!”
米多西听了麦洁的话,放下餐具,慢慢地回味着刚才的话。皮小冬虽然仍反对麦洁一心二用,就像反对米多西这些小孩来参与破案一样,但是他悻悻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
米多西说:“倪小刚是罗布丹的学生,他当时应该也在游艇上。我们查倪小刚时顺道再查查罗布丹这个案子,应该不算浪费警力。”
麦洁正准备认同米多西的话,她的手机响了。她放下餐具,打开看了一眼——是国内来的电话——干吗不打到宾馆,直接打手机干什么?她想了想还是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位老太太的哭诉声。麦洁点了点头说:“好的!大妈!我会尽我所能的!您别太着急,身体要紧啊。我知道,我们决不随便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的!”说完了放下手机看着大家沉默了。
“怎么了?”米多西问。
麦洁说:“刚才是韩林的母亲千里迢迢打电话来,她说她儿子连老鼠都不敢碰,更不会去杀人。这几年她在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受了许多屈辱。她听说我们在查与韩林有关的案子,就打听好多人才联系到我,希望我们能找机会给韩林平反。”
话音刚落,大家都愣住了,看着桌上的午餐沉默着。韩林很可能是被冤枉的,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怎么查呢?现场早就破坏了,很多蛛丝马迹都消失了,缺乏证据就无法破案。
吃过午餐,麦洁打了电话回宾馆,派人去寻找罗布丹被害那天在游艇上的人员,并特别强调要找回佣人许富文和舒芳。
通过对当地警方的咨询和韩林的供述,原来当年罗布丹的别墅就在勒阿弗尔,而罗布丹的游艇就停在勒阿弗尔的码头,一直由地方政府托管。米多西建议麦洁去码头看看那船,也许可以对破案有帮助。
麦洁想了想,认为应该去看看。虽然现场已经被破坏了,但去看看至少可以在心里有对现场的感性认识。于是在下午上火车前,四个人前往码头转了一圈。
停在勒阿弗尔的罗布丹的游艇是一艘小型的游艇。大约有十米左右的长度,简洁明快的线条和美观大方的布局让人赏心悦目。主甲板上的舰桥大约有两层,船的水线喷的是深蓝色。
在码头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通过搭在船头和码头上的搭板上了游艇。
游艇的艏甲板上设的是拴轮柱,上面金色的化纤缆绳十分讲究地系留在码头的羊角柱上。主甲板更是一尘不染,舱门是防火板,上面并没有腐蚀和生锈。
工作人员打开尾部的舱门说:“这就是罗布丹先生遇害的房间,是这艘游艇的休闲娱乐室。”
走进去一看,进门右手是一张组合沙发。侧对着沙发的是电视机,旁边有一张棋牌桌,一张雕刻着祥云花纹的中国红的木质安乐椅摆放在最里面的墙角。
大家都注意到在棋牌桌边的墙上挂着复制的《韩林的自画像》,看来是有人刻意保留了罗布丹死时的布局。
米多西看着《韩林的自画像》,他感觉不像以前那么恐惧了。本来他害怕看见画中的“韩林”,可是自从见到了真人版的韩林,就不觉得画上的“韩林”有什么好怕的了,大概真实的韩林憨厚老实,几乎没有什么心计,让人不由地放下心来。
工作人员解说了一下,基本就是罗布丹当时在这躺着,韩林在那蹲着的话。
离开休闲娱乐室,大家看见娱乐室隔壁是工作人员休息室,也可以说叫值班室。娱乐室和值班室之间是楼梯,值班室的隔壁也就是舰桥首部是艺术工作室,也就是画室。楼梯的玻璃壁橱里放着伸缩式的渔竿、渔钩、一卷渔线,米多西注意到渔线的线头有剪断的痕迹。
从楼梯上去,顶层的前部是操舵室,里面同时包含了通信设备、船长指挥台等,后部是一个露台。
从楼梯下去,主甲板下的第一层是餐厅和居住区,第二层也就是底层,是轮机室、仓库和厨房。
大家一看,厨房和轮机室是斜对门,如果要离开厨房上楼梯就必须经过轮机室门口。
走进厨房,里面的东西收拾得很整齐。在一体化的灶台边有一只消毒柜,里面放满了碗、盘子和咖啡杯等餐具。
碗和盘子都摞成一叠,让人眼花缭乱,只有杯子一个个挤在一起。这些杯子虽然是咖啡杯,但红色的杯体上绘着中国传统的回字格,十分典雅古朴。
看起来罗布丹不愧是一位中国迷,很多细节上都有中国特色。咦?!米多西看着杯子一愣,他认真地看了每一个杯子,发觉有点奇怪。米多西想,难道中国迷把自己的传统习惯都忘了吗?我再找找看,于是米多西四下里寻找自己想发现的东西,但没有找到。
“干什么呢?别乱动!”皮小冬对正在查看每一个柜子的米多西训斥。
“知道啰。”米多西伸手关上柜门,脑细胞在飞快运转。“好了!我们走吧。”皮小冬提议。
“等一下!我想问件事,”米多西对工作人员说,“这里这么干净整洁,你们经常打扫吧。”
“是的。我们每周把上甲板和船体打扫一遍,时不时地还打扫打扫舱室。”工作人员肯定地回答。
“你们用厨房的用具招待游客吗?”米多西问。
“不!这里基本上没什么人来,更不可能招待。我们除了打扫,完全不用这里的东西,用具一直完好无损地放在这。”工作人员指出。
米多西一听点点头,不说话了。
离开了码头,米多西和麦洁一行四人马上坐火车回巴黎。天已经黑了,车厢里灯火通明,四人坐在车上吃便饭。
麦洁把最后一块热狗塞进嘴里,就着咖啡,皱着眉头像喝药一样咽了下去。她说:“今天参观了游艇,你们认为如果不是韩林,凶手还有可能是谁?”
“韩林提出是佣人,我看可能性的确很大。佣人端上来的咖啡里可能下了药。”皮小冬发表意见。
“可是当时现场的杯子里面没有检验出任何不正常的成分,倒是从杯沿上检验出了韩林的唾液。”翻译员说。
“那韩林是怎么昏迷的?是不是凶手对着屋里吹了一管迷魂香?”米多西一下想起武打片里吹一管烟就让人昏倒的镜头。
“你看电影看多了吧!”皮小冬反驳,“且不说可能性,当时的现场一经发现就锁上门的事实让迷魂香的气味如何散发呢?到时候闻到气味的警察马上认定是嫁祸于韩林,那不就完了?”
“也许用的是无烟迷魂香?”米多西设想大胆。
“你当是无烟蚊香啊!”麦洁接过话茬说,“我们这次先别急着考虑怎么让韩林昏迷的事。先考虑一下如果在船上,怎么作案,然后离开。这样比摸不着头脑要好!”
皮小冬想了想说:“如果凶手是佣人,他利用韩林昏迷时,闯进屋杀了罗布丹,然后制造密室离开。”
“等于没说。”米多西说,“从法国警察的调查记录看,从韩林的咖啡送到至佣人喊罗布丹吃午饭,用了不过十几分钟。”
“是17分钟。”麦洁补充。
“对!17分钟!而此前韩林没有看见任何人进屋,娱乐室的窗户在开船时就关上了,因为罗布丹觉得早上的海风有点冷,开船时关窗户是他一向的习惯。”米多西说,“如此一来凶手是如何反锁上娱乐室的门呢?”
“凶手为什么要制造密室呢?”麦洁奇怪地问。
“为了指证韩林杀人!”皮小冬提出自己的想法,“因为这是间密室别人进不去。罗布丹死了,而里面只有韩林,韩林手中又有凶器,别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所以韩林稳稳当当地被判入狱!”米多西总结,“莫非凶手用了催眠术?让韩林杀了罗布丹,再反关上门?”
“你别老说那么玄的事!”皮小冬责备道。
“如果有人会用催眠术,那么这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麦洁开玩笑地说。
火车到巴黎了,麦洁和米多西一行四人走出了车站,“我们去逛逛吧,反正时间还早。”米多西提议,他想让大家一起散散心。
“好啊!”毕竟现在还没有头绪,麦洁想得头都快炸了。
巴黎的夜市也是十分热闹的,灯火通明的大理石街道上到处是闪烁的霓虹灯,行人络绎不绝,商店灯光辉煌。虽然大家不怎么买东西,但走了一会,都轻松下来。
在街道的人行道边立了几尊雕塑,是一些造型自然的人的全身像,在雕塑们的脚前放了一个个铁盒,时不时地有人往里面丢钱。
米多西见了这一幕十分奇怪:“这些是什么人的塑像?为什么要向雕塑投钱呢?”
翻译员一看,笑着说:“他们是街头艺术家!不是雕塑!”“不是雕塑?”米多西觉得怎么看都是雕塑。
翻译员解释道:“他们身上涂了特殊的古铜色的材料,在街头一站几个小时,欣赏他们的人向他们投钱。”
米多西这才发现他们也眨眼,“就像在街头卖艺的人一样?”他想起在电视上看见的,几个有拳脚工夫的人敲锣打鼓拱着手在街头喊:“各位乡亲父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其实不只是雕塑,还有其他的呢!你们看!”翻译员向街头指去。
一路看去,果不其然。街头上还有拉提琴的,现场泼墨作画的,化妆扮小丑的,这其中多是绝活表演。有的人演奏自己谱的优美旋律,有的人当场画出迷人的图画,有的人有丰富的喜剧表演才能。
“这样的街头艺术家白天更多,他们专门在繁华的街道上表演,很多人非常喜爱街头表演,并以此为业。”翻译员解说。
看着他们的精彩表演,四个人都感到心情愉快,对艺术家们的很多绝活都惊叹不已。米多西觉得他的视野得到了很大的开阔。
直到很晚了,他们才赶回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