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炼被家丁带到了一间偏房中。这偏房十分的简朴,只有一桌一凳,一床一柜。
“小兔崽子,在这里等着。”带刀家丁甩了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房间,并将房间的门给锁上了。
张炼坐在那木凳上,浑身不舒服,也不知道是衣服还是自己的身子,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记得《点灯经》中没有这个场景啊?这个小哑巴是谁?”张炼看着自己又脏又瘦的小手,心中思索。
《点灯经》那极具港漫风格的画面不停的在自己的脑海中闪现,张炼终于找到了一个和自己匹配的角色。那就是漫画中,囚车里一个手抓囚车木栏,痴痴望向外面的小孩。
小孩在整部《点灯经》中只出现了一次,而且那小孩的样子极为模糊,属于典型的背景画面。他出现的那张画里,主要是描绘奴隶主正和大管家在讨价还价的场景。背景中的囚车里,就简单的画了小孩几笔。
“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次进入《点灯经》的时候,明明是以主角的身份进入的。为什么这次却是以这样一个背景小人物出现?”张炼百思不得其解。
“要怎么离开《点灯经》的画中界呢?”张炼开始回忆。
“第一次是井中仙将我从《点灯经》中救了出去。不过井中仙这种高深莫测的修士,他能够做到,不代表我能够做到啊!那么第二次我是怎么回到现实世界的呢?”
“哦,对了,是睡着后我就回去了。”
张炼想到这里,看了看那张很是普通的床,也不管自己干净还是不干净了,身子一翻,躺在了床上,努力睡觉。
不过此时的张炼睡意全无,加上身体的恶臭和那黏糊糊的感觉,他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这时那带刀家丁推开了房门,一见张炼睡在床上,大怒道:“好你个兔崽子,竟敢弄脏我的床。”
那家丁不由分说,一只大手抓住张炼那纤细的脚踝,一把将他给拖到了地上。
张炼猝不及防,背部朝地,咚的一声摔到青石地板上。还好下意识的用手抱住了头,不至于摔出个脑震荡什么的。
不过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张炼感觉脊梁骨都要摔断了,疼得‘啊吧’骂了一声,意思是‘我槽’。
那带刀家丁一看自己的床单上留下了不少污渍,更是火冒三丈。甩开大腿,砰砰砰的踢了张炼三脚,破口大骂:“妈的兔崽子,老子踢死你。”
“住手!”
带刀家丁还想再踢几脚,被随后进来的大管家给喝止住了。
带刀家丁虽然没有再踢张炼,但是仍然感觉不解气,一口浓痰吐到了张炼脸上,又骂骂咧咧了几句。
张炼虽然心中大怒,奈何这瘦弱的身板太虚弱了,而且那重重一摔加上吃了三大脚,身子痛得受不了。
要不是意志力坚韧和愤怒到了极点,张炼估计此时已经昏厥过去。
他费力的用破烂而肮脏的袖子抹去脸上的浓痰,狠狠的盯着这个面目可憎的家丁。心中寻思:“妈的,这人怎么也没在《点灯经》中见过?不管了,今天的羞辱,老子一定加呗奉还。”
“兔崽子,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你一对招子挖出来喂狗。”带刀家丁恶狠狠的说道。
“李寇,别浪费时间了,把这孩子送去浴室好好洗洗。等会儿送到二爷那去。”大管家冷冷的说道。
家丁李寇听到大管家的话以后,一把将张炼给拉了起来,冷笑道:“大管家,不会是要将这小子……”
“少废话,赶紧的。”大管家打断了李寇的话,呵斥道。
“是是是!”看那大管家的脸色不好,连忙一边应承,一边拉着张炼离开了房间。
不过张炼此时心中却明镜似的。
这个名叫李寇的家伙,虽然样子从来没有出现在漫画中,但是名字张炼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家伙就是毒害宇文濮父母的凶手。正是因为李寇下毒,导致宇文濮的父母功力丧失,最终被宇文雄图有机可乘,杀掉了宇文濮的父母,夺取了宇文家族的族长之位。
之所以他的样子没有出现在漫画中,仅仅是有个名字。那是因为李寇在故事开始没多久,就死掉了。
宇文濮在之后的调查中,从大管家的口中得知这李寇就是下毒的凶手,而指示李寇的,就是宇文雄图。
只不过宇文雄图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暗杀了李寇。但是宇文雄图并不知道,这李寇在一次与大管家喝酒的时候,酒后失言,将宇文雄图指使他下毒一事,告诉了大管家。
大管家要将张炼交给宇文雄图这事,张炼也知道。是那宇文雄图正在训练‘九阴死侍’。
这‘九阴死侍’是九个被阉割的少年。他们从小练习‘九阴夺魂剑’,组成‘九阴夺魂剑阵’,作为宇文雄图的近身侍卫。
漫画中,这‘九阴死侍’极为强悍。宇文雄图与东崛二皇子勾结,指使‘九阴死侍’夜闯皇宫,杀了皇帝、太后和太子,让二皇子登基成为了新皇帝。而宇文雄图也成为了东崛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宰相。
“我槽,李寇是要将我送到宇文雄图那儿去当太监啊!”张炼心中大惊,脑海中飞速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可是他一个哑巴,又是奴隶,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在这宇文府邸,有谁能帮他呢?
正被李寇拉着,身不由己向前走的时候,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青年从二人身边经过。
李寇先是‘切’了一声,然后故作谄媚道:“大公子好。”
“大公子?这是宇文濮。”张炼心神一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脱李寇,扑到宇文濮的脚下,‘啊吧啊吧’的手舞足蹈,在空中一通比划。
“小兔崽子,给我滚过来。”李寇龇牙咧嘴的冲上去,将张炼一把拽了回来。
“放手!”
宇文濮大喝一声,自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
李寇一愣,心道这大公子前几天在醉花坊差点醉死,这醒来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宇文濮虽然是个对武道毫不精通的废物,而且不受家族长辈的待见,但是他毕竟是宇文家的大公子。李寇这做下人的,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这位大公子的。
李寇被宇文濮这一呵斥,只得乖乖的放开了手。张炼重获自由,继续手舞足蹈的比划,嘴里发出‘啊吧啊吧’的声音。
宇文濮皱了皱眉头,有些惊讶的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少年,然后扭头对李寇说道:“这个孩子以后跟我了。”
他的话说得很简单,但是很坚决。
李寇一脸为难的说道:“大少爷,这个哑巴是二爷要的人。”
宇文濮脸一沉,冷冷道:“我说了,这个孩子跟我了。”
李寇一身冷汗,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说话。
“走!”宇文濮牵起张炼的小手,拉着他就向府邸深处走去。
张炼心中吁了一口气,可算是躲过了阉割之灾。
宇文濮一路无话,在经过一处荷塘的时候,宇文濮忽的不走了。
张炼感觉宇文濮抓自己的那只手,变得极为用力了。
张炼侧头一看,宇文濮脸色极为阴沉,而且眼神瞥向荷塘。
张炼心中一惊,要知道,这宇文濮在《点灯经》中可是个杀伐决断,杀人不眨眼之人。
张炼刚才在宇文濮面前一通比划,可不是瞎比划的。
张炼比划出了三个姓名。一个是吕天穹,这是宇文濮穿越之前的名字。第二个是眭慧,她是吕天穹的妻子。第三个是周南军,他是眭慧的出轨对象。
吕天穹曾经写下遗书,让父母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就提着一把斧子,在周南军楼下,堵住了眭慧和周南军二人,当场将二人砍杀。然后跑到楼顶,一跃而下。
等吕天穹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穿越了,变成了宇文濮。一个因为喝花酒,醉死的废柴大少爷。
此时的宇文濮紧握张炼的小手,瞥见那荷塘,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要将这来路不明,但是显然知道自己身世的小哑巴除掉。
无毒不丈夫!
不,无度不丈夫。
宇文濮啪啪的给了自己两耳光,又牵着张炼向前走去。
张炼知道,宇文濮的这两耳光,是他的良知战胜了恶念。
宇文濮将张炼带到了自己的居所。这是一处院中院,名曰扬名院。
扬名院这名字,是宇文濮的爷爷,曾经的老族长,宇文先河取的。因为宇文濮就出生在这个院子里,在他出生时,一只喜鹊站在院子外的大杨柳梢头,欢快的鸣叫。
宇文先河觉得杨柳树上喜鹊鸣叫是吉兆,于是就以‘杨’和‘鸣’的谐音,将院子取名为‘扬名院’。
只可惜如今已经二十六岁的宇文濮,除了花天酒地、游手好闲扬名冉京外,就再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了。
宇文濮让扬名院中的下人为张炼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将张炼带到了自己的卧房,关门问话。
宇文濮与张炼对视而坐。
“小哑巴,你怎么知道我的曾经?难道你也是穿越者?”宇文濮压低声音问道。
张炼点了点头,他觉得从修真界来到画中界,应该也算是穿越的一种吧。
“就算你是穿越者,你又如何知道我的过去?这不合道理,难道你认识曾经的我?不对,除了我知道眭慧出轨周南军外,没有人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宇文濮眼中泛出杀意。
张炼看出宇文濮的杀意又显,心中一怔。这个以后纵横七大至高位面,杀得众神不敢抬眼正视的男人,给了张炼极大的心理压力。
他知道,他必须给宇文濮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在这画中界,他肯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甚至是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但是如今什么样的理由能让宇文濮觉得合理呢?
《道德经》有云: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张炼毕竟是开过智的修士,脑筋不是一般的好使。面对宇文濮的质问,他找到了一个又玄又妙,而且绝不会被宇文濮杀掉的理由。
张炼环顾四周,看到桌上有茶壶茶杯,于是提起茶壶,将茶水倒满一个茶杯,并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用现代汉字写下五个字——我是金手指。
“我真他妈是个天才。”张炼心中窃喜。
因为这天才般的五个字,果然彻底的镇住了宇文濮。显然前世的宇文濮,也是一位网络小说爱好者。
有网络小说爱好者这个因,才会出现穿越这种果。有因才有果,不容反驳。
宇文濮痴痴的看着桌上的五个字,然后一脸嫌弃的看了看张炼。
张炼尴尬的笑了笑。
宇文濮当然会嫌弃张炼。别人穿越了,不是获得戒指老人,就是获得牛鼻系统。他宇文濮倒是奇葩得可以,获得一个哑巴仆人。
其实《点灯经》中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金手指,宇文濮获得《点灯经》秘籍的桥段,更类似于传统武侠小说中的坠崖必捡宝。
不过宇文濮也是一个十分务实的人,既然自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也获得了这个奇葩的‘金手指’,那么就得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个金手指了。
于是宇文濮问道:“你既然是金手指,那你有什么能力?”
张炼不假思索的用水写了几个字:“预见未来。”
“我下一顿吃什么菜?几荤几素?”宇文濮快速的提出了问题。
张炼嘴角尴尬的抽动了几下,手指放在茶杯中,却不知道抽出来该写什么。
“不知道?那你还说自己能遇见未来?你这个金手指太水了。哎!”宇文濮无奈的叹了口气。
叹气,表示他认命了。
“那换一个问题吧,我会不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宇文濮看着张炼,有些期盼的问道。
张炼肯定的点了点头。
宇文濮并没有太兴奋,说道:“老套路,穿越者没有不强的。还有没有什么让我感兴趣的结果?”
张炼想了想,在桌上写下‘女儿’二字。
宇文濮愣愣的看着‘女儿’二字,眼眶有些湿润。
“你是说,我还能见到我的女儿?”宇文濮满怀希望的问道。
张炼肯定的点了点头。
宇文濮,这个冷酷的男人,留下了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