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几棵枯树干当做椅子,坐远了离火堆就远了,所以基本都集中在离火堆近的地方,遥劫拉着云瑶坐下,顺带让上官仙君坐在自己的另一侧,只留下了一个空位给楼逍遥。
“张饶,你坐过去点。”
遥劫还生怕不明白自己用意的张饶会留个位置给楼逍遥,所以特意将他往一边轰赶,不过也好在张饶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所以也就应了遥劫的意思,把本身自己和楼逍遥坐的两个位置给全占了。
“坐啊,你伤好了啊?”
遥劫用着非常不满的语气,示意楼逍遥坐下,而位置就是云瑶的一旁,楼逍遥自然是明白遥劫的意思,而且云瑶此时侧着头,应该是故意没有看向楼逍遥,这让楼逍遥内心确实也有些难受,所以也就慢慢挪到了树干前,非常小心地坐了下去。
“姐姐,我这淤痕多久能散啊?”
楼逍遥坐下了,遥劫也就索性不管他了,他能做的也有限,而且,自己也真的是在意自己这淤痕,要是一时半会儿褪不下去,也是难看。
“没什么大碍,我帮你散一下淤血。”
楼逍遥就坐在自己的左手边,云瑶身子却很是僵硬,没有敢动,就只好顺着遥劫的要求往右侧侧过身去帮遥劫查看。
“你说我这两天是怎么了?上天这么眷顾我,没事就给我弄点伤痕,别的也就算了,脖子上这给掐的,敖来,你表哥下手可真狠啊。”
遥劫东一句西一句,也没有理会楼逍遥,就这么放着他一个人这么愣愣坐着。
“我表哥素来动手不留情面。”
“可我真觉得他要杀我啊。”
“正常。”
“正常?那他干嘛偏偏挑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由于不是坐在一块儿,所以遥劫还拼命把身子往云瑶这边挤,自然而然地就把云瑶往楼逍遥这边推了过去。
楼逍遥在云瑶碰到自己的时候,明显还是有意让了让,但是遥劫一再地挤,他一让再让,半个屁股都已经悬了空,稍稍一个不稳,就差点跌下树干。
“公子小心!”
云瑶下意识伸手,一把拉住了楼逍遥,让他重新坐回了树干上。
“多谢。”
楼逍遥被云瑶扶住,下意识也就回了一句。
“公子,何必言谢。”
云瑶作为楼逍遥的贴身侍女,主仆有别,楼逍遥本事不会去谢云瑶的,这是身份的关系,但如今楼逍遥向她道谢,看似客气的背后是一种生分,这句感谢甚至没有让云瑶有多少欣喜,反而还有很多的失落。
“谢什么谢?你们很陌生吗?”
遥劫都看不下去楼逍遥这个态度了,所以也开口有意指责楼逍遥,但是云瑶却会错了意。
“我本就是你的侍女,服侍你是应该的。”
“这话要是让师姐听了,可要生气了。”
敖来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被遥劫一眼给瞪了回去。
“但你现在可不是我的侍女了。”楼逍遥抬头,终于看向云瑶,但是这句话后,云瑶那无辜又无奈的眼神,让楼逍遥似乎也对这个从小伴随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子感到有歉疚,“毕竟你找到自己的母亲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拆散你们不是。”
这话听起来,让云瑶心中那股压力骤然减轻,楼逍遥不是因为她身份的关系说的这话,自然会让她释然很多,可是楼逍遥说的也没错,自己总不能因为还想服侍在楼逍遥身边而让自己的母亲又一人离去。
“假尊主不解决掉,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吗?”
遥劫觉得他们想的太过简单了,眼下这么重要的问题就忽视了吗?
“可是要怎么对付他,虽说兵符未曾得手,但迦州八城,也已尽被他掌控。”
“那你去天州,直接面见天尊啊。”
“他能冒充十几年,你觉得天尊就会如此相信我的说法吗?而且此事兹事体大,即便天尊相信,而且天尊能做的就是出兵讨伐,当年的夜州,现在是什么样子?”
夜州,当年因为武天尊确信羽寒羽夜父子涉嫌陷害羽阳太子,因此出兵讨伐,大战一月方息,最终夜州羽氏被灭,夜州由于破坏严重,经过了十五年的修复,民生才逐渐恢复。
“而且我们都不知道这个假尊主究竟是谁,他身后究竟是否还有势力,如果开战,那么迦州基业将毁于一旦不说,迦州的黎民又会遭遇怎么样的劫难。”
“公子所言极是,这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张饶作为内卫副统领,自然能够与楼逍遥的思想达成一致,只是都苦于现在没有办法,显得有些焦急而又无奈。
“从长计议就从长计议,现在问你们俩呢!”
没有经历就没有想法,遥劫可体会不到楼逍遥所担心的事,他想做的,也就是眼下帮助云瑶恢复与楼逍遥的关系,亦或者更进一步。
“楼逍遥,你真的只把云瑶姐姐当做侍女?”
遥劫的想法很简单,因为他知道,云瑶服侍楼逍遥这么多年,是对楼逍遥有感情的,而且至真至诚,至于楼逍遥,如果只是把云瑶当做一个侍女来看,那么自己要改变楼逍遥这这个观念也是不太可能的,主仆有别,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我……”
绕了一圈,遥劫忽然又把问题强拉了回来,看着云瑶被遥劫说得泛红的面颊,楼逍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这人很聪明,心思也很细腻,他与云瑶在一起这么多年,云瑶对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他心里最清楚,要说得知了云瑶的身份后,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不是因为愤怒,相对的也是因为有些难受。
“你也喜欢姐姐的对不对?”
遥劫看到楼逍遥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忽然就有了底气。
“遥劫,别再说了,我只是一个侍女。”
云瑶的内心,还是把自己摆在了一个侍女的角度,因此在遥劫问楼逍遥这话的时候,双颊更加嫣红,却也想赶紧阻拦遥劫。
“侍女怎么了?听说现在这个天尊的母亲也是个侍女吧?”
这件事,在欲界大陆倒不是什么秘密,现如今的天尊羽陵和羽阳太子虽然都是武天尊的儿子,可是武天尊的妇人只有羽阳一个儿子,并且很早就因病去世,后来武天尊就是取了自己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天尊羽陵。
遥劫搬出武天尊的故事,也就是把这件事的范例抬高到了欲界大陆最高掌权者的地位,连武天尊都能娶侍女,那么其他人又有何不可?
“可她毕竟是血族的,而且按照你说的,他是血族的公主。”
张饶插嘴说道,却遭到了遥劫强烈的驳斥。
“《欲界司法大典》里,有任何一条提及碧落族和血族不可通婚吗?”遥劫搬出了欲界大陆的法典内容,“况且这些年碧落族和北境茫族似乎也有过通婚的情况吧?为什么碧落族和血族不能通婚?”
遥劫这个理由其实理论上确实是成立的,由于北境茫族近些年与欲界大陆修好,所以一些政治通婚也逐渐展开,但是血族不一样,茫族属于游牧民族,跟碧落族的战争也往往是边境骚扰,而血族跟碧落族属于数百年的仇怨,双方大规模的交锋不下百次,最近一次甚至将血族打得元气大伤,碧落族的人也自打记事起就知道与血族是敌人关系,所以通婚之事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想到,因此才没有出现在《欲界司法大典》之上。
这种就是观念问题了,虽没有法律约束,却要遭受很多人的白眼,遥劫的想法没错,可是实际操作却很困难。
“你们也真是闲,都这个地步了,还在儿女情长。”
敖来依旧抱着自己的火堆,坐在那里。
“敖来兄弟说得不错,家都没了,还在这儿谈什么儿女情长?”
一度觉得场面非常尴尬的楼逍遥,终于是找到了个机会,顺着敖来插的这句话开口说道。
“父亲身死,迦州被夺,我身为人子,身为人臣,又怎能在此时谈论自己的私事,若不夺回迦州,到地下我又如何面对父亲?”
“你个傻子……”
遥劫长叹一口气,大是大非,遥劫还是有的,作为迦州尊主的儿子,楼逍遥说这话无可厚非,但是他如果不说出这样的话,这么做也是势在必行的,可是说出来了,那么当下就真的不适合再谈及他与云瑶之间的事了。
“遥劫,别再说了,公子他心系迦州,这是好事。”
遥劫心中气恼,云瑶虽然也非常失落,但是依旧先开口劝导遥劫。
“就是,自己的事都没整明白,还要管别人的闲事。”
上官仙君一直处于观看的状态,看到遥劫说了半天被一傻子一句断了所有的后路,也觉得有些不值,但是莫名也有些幸灾乐祸。
“我的事?我什么事?”
上官仙君却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不再理会遥劫。
“云瑶姐姐你笑什么?”
见到因为上官仙君和遥劫对话的云瑶,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居然还少有地露出了笑容,但是也没有回答遥劫的话,至此,所有人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大师他们怎么还不下来,什么话要回避我们去说?”
没人理会自己,遥劫又自能在言自语,看着山峰之巅,喃喃自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