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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庶一怔,随即神情一凛:“不可能!消息不会有误,你二人到底谁是宋越婠?”
听刺客的口吻,这暗杀并非一时兴起,看来是有过周详的计划。宋越婠露出愁眉不展样,她怎么就那么招人讨厌啊?树大招风、怀璧其罪,古人诚不欺我。
张慈见她那样子,也是忧心忡忡。还好这刺客眼睛看不见,否则必能从表情判断两人的身份。
“我……”宋越婠捏了捏张慈的手,张慈会意,也张开了嘴,“我……”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道:“……们都不是宋越婠。”
死不承认,是她二人如今唯一的续命法子。一来可以拖延时间,这条路毕竟是出宫惯用的大道,不时有带着家仆护卫的文臣武官从此路过,希望待会儿能被某位同僚发现。
二来嘛,宋越婠经初步判断得出,这个刺客有些伪善,虽奉命来杀她,但又一副不愿伤及无辜的做作样。想来利用他这一点,也能多争取一些活命的机会。
纪庶:“……你们戏弄我?”
大哥,总算看出来啦?
“少侠,”宋越婠腆着脸讨好,“我二人都是弱女子,怎敢戏弄少侠?只是我与这位姐姐真的不是那宋什么完……少侠莫不是情报有误?可千万别殃及无辜了少侠。”
纪福办事,不是百分百确定,绝对不敢让他亲自出马。所以这两个女子中绝对有一个是宋越婠,纪福说宋越婠此人油嘴滑舌、巧言善辩,死的都能说成是活的……
如此说来,左边开口说话这个妹子很可疑呀!
纪庶“看”着她二人,又指了指宋越婠所在方向,道:“我数到三,你二人同时喊她的名字,如若不一致,休怪我心狠手辣。”
靠!看不出来,还是个有头脑的瞎子。
怎么办?怎么办?宋越婠和张慈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不能对口风,短短数到三怎么作弊?
有了,不能对口风却能对口型。宋越婠望着两人手中的香囊,福至心灵拽了一下,嘴巴轻轻张开……
纪庶已经开始数:“一!”
宋越婠龇牙:柳……
纪庶:“二!”
宋越婠咧嘴:上……
纪庶:“三!”
宋越婠提唇:梢……
张慈会意,在纪庶刚落音时,两人齐齐道:“柳上梢。”
梢儿表妹?怎么可能?纪庶忍不住冷嗤,倒是小瞧了这个心思敏捷的宋越婠,竟然当着他的面扯谎。这巧舌如簧的丫头,实在很可疑呀!
“你不是她!”
宋越婠顿时愣了:他怎么知道?等等,难道他认得柳上梢?难道这一切又是……柳上梢?或者纪仙瑶?
心思百转千回,宋越婠面上却越发沉静……她不能慌不能乱,她得好好想想怎么保住小命。
此时,马车外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陌生的男声:“宋小姐、张小姐,你二人可无恙?”
闻言,宋越婠莫名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来了。随即又倏地提起一口气,那人喊“宋小姐、张小姐”,这无疑证明了她们刚刚确实戏弄了瞎子刺客,好怕……
此人无声无息走到马车外面,自己竟然丝毫不曾察觉。纪庶心里清晰:只怕对方的武功修为在他之上。
整个盛京,叫的出名的比他武艺高超的屈指可数,来了这样一位来头不小的人物,看来宋越婠的确就在这马车内。他握紧剑柄,随时准备一击即中。
他必须完成任务,也不能错杀无辜。
秦科自从奉太子之命前来保护宋侍郎,便一刻也没轻松过。宋小姐胆子奇大,又十分贪玩,唯一的本事就是……惹麻烦!真不知道她前十几年,没有殿下的悉心保护,是如何顺利长大成人的?
宋小姐一出宫,就跟出狱似的撒欢了,不仅拒绝了东宫金羽御侍的随行,还把都尉府的护卫一并打发离开,说是要和张小姐过什么“二人世界”?
他远远跟着,生怕被宋小姐发现。也不知宋小姐此前听了什么道听途说,一直向太子首告太师府有派人监视她一举一动。明明是殿下为了她的安全,派他贴身保护……
就因为怕她继续误会太子的一片真心,近日秦科才不敢离得太近。方才他忽然发现宋府的马车倏地停了,隔得太远他一时也不好判断到底怎么了。
等了片刻也不见马车驶动,他这才御轻功前来一探究竟……宋府的两个车夫已经倒在马车下,而马车内似有微弱交谈声。
秦科既担心,又不敢贸然掀开帘子唐突两位小姐。琢磨片刻后,他徐徐抽出一截剑刃,小心翼翼道:“宋小姐、张小姐,你二人可无恙?”
外面那位壮士,你这是要害谁啊?宋越婠面无血色,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刺客的剑刃已经对准了宋越婠,看样子,他觉得宋越婠比较可能是“宋越婠”,还真是……文武双全的刺客啊。
眼看着刺客手里的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宋越婠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索性高嚎:“外面那位大哥,你是不是认错马车了?这里哪儿有什么宋越婠啊,你说是不是啊桃花姐姐?”
秦科对自己的保护对象了若指掌,怎会听不出宋越婠的声音?她急切中带了丝恐惧,看来马车里是真的出事了,秦科面色一凛。
桃花姐姐……张慈忙不迭帮衬道:“是啊,外头的壮士怕是真的认错马车了。”
秦科不愧是辛佚傥手底下最厉害的心腹,他不仅武功高强,智计也绝非常人,他鹰隼地凝着帘子挡住的地方。虽不敢贸然闯进,却也不能就此离开。
秦科计上心头,故作蛮不讲理道:“你们说认错就认错了?除非你二人下马车让我看看脸,否则我身为金羽御侍不得不怀疑两位小姐是不是被你二人绑架了。”
干得漂亮!宋越婠不由点赞,在听到对方金羽御侍身份时又放心大半。
“少侠,”宋越婠谄媚道:“对方是皇室护卫军,咱们得罪不起啊,要不你放我二人露个面,让他看清我们并非张小姐、宋小姐,兴许他就走了呢?”
闻言,纪庶竟然点了点头,宋越婠大喜,正眉开眼笑,却见他忽然移动剑柄指了指张慈,道:“你出去露面。”
随即,那剑尖又稳稳回到宋越婠鼻尖,不容置疑道:“而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