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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到了,永顺帝迫不及待要五人举起自己的下联,他根本看也不看其他人,直接将目光落到承泗跟前,想都不想便开始啧啧称叹。
连那番赞美之词,也是早就打好腹稿的,根本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什么此联与上联天造地设相得益彰乃世间绝配,惊天地泣鬼神天生一对,如此浮夸做作的称赞,简直让人哭笑不得。永顺帝您真的有仔细琢磨过上联的意境吗?
众人不敢反驳,永顺帝得意抚髯,顺着几人座位一一看了其他……张慈那下联惨不忍睹,南宫媚儿更是狗屁不通,而柳上梢根本交了白卷,看来是真的难倒几人了。
再看那宋越婠……永顺帝定睛一看,立刻瞪大了双目,满眼不可思议。
她的下联写的是:丑寅卯辰巳午未申游子(酉子)未归心上田(思)
因为“游子未归”,才惹得家人“思”念,这意境,与上联凄凉的“贫”的意境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最妙还是地支“酉子”的位置,与“一十”的位置完全一致。
众人无不五体投地,这宋越婠果真是才智双全,这样的千古绝对能被她对出来,真忍不住夸张地赞她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优胜劣汰一目了然,但是永顺帝才不甘心褒扬宋越婠,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还不错”,便侧过脸催促太子赶紧地公布标准答案。
永顺帝:朕管你对得多么举世无双,当选的唯一标准便是和太子默好的下联最贴近,你的答案再佳,也比不过承泗和太子的一模一样。
一想到今日便能将宋越婠彻底挫败,永顺帝心里高兴得身体都有了几分颤抖样:皇儿立马地公布答案,好让那宋越婠输得心服口服。
辛佚傥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下将自己默好的下联徐徐展开……丑寅卯辰巳午未申游子未归心上田……全场哗然,不止贴近,还毫无二致。
大伙儿震惊的同时,未免产生了一丢丢怀疑:怎么会真么巧?相似还好说,如出一辙可就有点诡异了?不会是太子殿下提前和宋越婠串通一气吧?
就连永顺帝也不免俗地这般猜忌:岂有此理!竟然敢当着朕的面公然挑衅比赛规则,简直是大逆不道。
帝王气得快要炸裂,根本不曾想他之前用的什么手段偷答案……他这会儿龙颜大怒,只想证据确凿当场宣布:结果不算数!
“事出蹊跷必有妖,朕……”
眼看永顺帝便要当场发作,明熙皇后善解人意地道:“陛下,臣妾也觉得此事有些过于巧合,但没有真凭实据还请陛下息怒。臣妾以为不妨让宋侍郎解释一番下联的由来?也好打消众人的疑惑。”
说来说去,显然就是怀疑她一个人,根本没打算把亲儿子拖下水。宋越婠动了动唇,几不可见地撇了一下。
见状,辛佚傥正要开口解释,永顺帝却抢先一步问道:“宋越婠你速速给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分明想说:你速速承认自己作弊了吧!
一听永顺帝这问话的口吻,宋越婠就明白永顺帝又打算变着法地耍赖了,说好的帝王诚信呢?果然还是高估了陛下的信誉。
心里百转千回间,她已经有了对策。
哼!这一回她不仅要“洗刷冤屈”,还要让帝后知道他们生了一个什么样的“抄袭太子”。对不住了佚傥哥哥,为了婠婠的“清白”,只有牺牲你的名声了。
“陛下,微臣惶恐!”宋越婠突然跪地,夸张地行了一记大礼,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万般委屈也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苦瓜脸。
这是要认罪伏诛了么?永顺帝目光灼灼。
而辛佚傥看着心上人那狡黠又心机的哭相,心中一乐:婠婠又要……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放大招”了!
“你惶恐什么?速速如实道来。”
“是,微臣遵命。”
“这话要从一个月前微臣有一天下班……下了早朝出宫时路过‘明日斋’时说起……”
明日斋?那是太子的产业,永顺帝对他在京城里势力渗透进各行各业一事略知一二。
“臣父那日因病休沐,他又嘴馋,尤其喜欢明日斋的点心。微臣本想在回府的路上顺便捎几块回去给他老人家解解馋……”
这事永顺帝记得,宋量一个月前因为中暑请过几日病假,还是他亲自批的。
“微臣选好了糕点,还尝了一块,非常新鲜,心想臣父必定喜欢……”
“宋越婠你有完没完?讲重点。”
“是,陛下!”宋越婠撇撇嘴,每一个字都很重点好吗?缺一个条理和逻辑就不清晰了,“非买不可之际微臣发现自己忘了带钱,糕点也尝了又不能退。微臣身着朝服怎敢赊账?唯恐污了陛下盛名。”
永顺帝火冒三丈:你赊账与朕何干?你又不是奉旨赊账,为何把丑事牵连到朕的身上?
宋越婠仿佛没瞧见永顺帝的臭脸,继续娓娓道:“微臣想起听人提过明日斋的幕后老板尤其欣赏对子对得好的人,只要对的出绝妙对联,便是明日斋的上等宾客,可以白吃白喝的……”
听听!是朝廷正三品该说的话吗?还白吃白喝,简直恬不知耻!
“于是微臣把自己精心准备了三年之久,本想在殿试上一鸣惊人的绝对双手奉上……对方才免了臣的点心钱。”
“微臣实在不明白这对联分明是臣……怎么会阴差阳错到了太子殿下这里?”
于是乎,在场众人纷纷望向辛佚傥:殿下您赶紧解释解释!
在万众瞩目下,辛佚傥配合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感慨道:“此对联原来是宋侍郎的杰作……”
“父皇,那明日斋的老板是儿臣每年外住一月时结识的朋友,对方并不知儿臣的真实身份。他喜好收集绝对,每每寻到妙联都会分享儿臣一同品鉴。”
“今日儿臣出的这一对联子,的确是之前那位友人前两天让我看过的,儿臣并不知道是宋侍郎三载的心血。”
“如今想来倒是儿臣惭愧了,竟然擅用他人才华,致使正主遭人误解。”他看着她,面露意味深长的笑意,“宋越婠,今日本宫向你道歉,你可接受?”
宋越婠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谄媚陪笑道:“太子殿下严重了,拙对能入殿下的眼,是微臣莫大的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