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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箭矢一般冲出书房,飞快地在回廊找到宋启,拉着不明所以的他疾步而行。
只留下宋量在后头大喊:“婠婠莫冲动!哎呀!这孩子,总是如此不听话。”
被拉着走得踉踉跄跄的宋启一边回过头看宋御史,一边纳罕地问宋越婠,“义父这是怎么了?他老人家为何让你莫冲动!”
宋越婠三缄其口。
眼下她脑海里一片混乱,她正要理清思路。她想起见过国师以来的点点滴滴,国师对她,好像确实有一点异于他人。
不仅如此,她们还都很美,美得都很惊世骇俗!一样出尘绝代,独领芳华!
更重要的是,国师曾说过她唯独无法预知与自己有关的未来,却又告诉宋越婠测不了她的福凶祸吉……宋越婠那时便非常费解,如今这疑惑总算有了解答。
倘若自己真的是国师所出,她测不出自己的后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宋越婠又想到了另外一点,既然国师主动承认不能为她卜卦,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早就知道宋越婠是她的女儿了?
好一个受人敬仰的国师大人,可真能装模作样!一想到她刚刚生下自己,便抛夫弃女,宋越婠便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心狠又可恶。
她纵有万般苦衷,却还是做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娘亲和妻子,即便万民敬仰供奉她,宋越婠亦觉得此人……不配!
她此行,可不是去认亲的,她是要兴师问罪,顺便与此人……一刀两断!
直到御史府的马夫得了指令去往永恒寺,宋启才明白了此行目的地。他心里一动,有了几分不详感觉。
“义姐这是要去永恒寺做什么?”
宋越婠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听清宋启刚刚在说什么。自然也没有察觉他唤她“义姐”,若不是宋启心虚,怎会突然变得长幼有序了?
上一次他叫她姐,还是宋启认宋量作义父那日,过礼时为了玉成佳礼不得已为之。
两人匆忙赶到永恒寺,此时正是午膳时分。
山腰处萦绕着山脚下逸上山的饭菜香味,而山顶上的永恒寺巍峨神秘,周遭始终萦绕着腾腾仙雾,十分缥缈庄严。
“我们回去用了午膳再来吧?”宋启使用拖延战术。
“不行!”宋越婠迎饿而上。
“今日未沐浴更衣,恐对国师大人不够尊重,我们先回去沐浴熏香,过几日再来求经问道可好?”
宋越婠白了他一眼,“不行!莫要再啰里啰嗦!”如果不是出门必须带上一个保镖,她何必把宋启强行拉来。
“哎呀,天色有异,莫不是要下雨了?糟糕,我屋内的窗户还没合上,再不回去就……”
宋越婠终于不耐烦地打断宋启的话,恶狠狠道:“你今日怎么如此多话?莫非你知道我要上山找茬,你这是……怕了?”
原来是真的要找茬!宋启一早就觉得宋越婠这来者不善的模样着实可怕,只是他怎么也猜不透仙风道骨的国师大人哪里得罪了小肚鸡肠的宋越婠?
“别吧!国师大人身份尊贵,在大玺受万民爱戴,若你今日无缘无故扰了永恒寺的清净,他日这事传了出去,只怕盛京再无一人会待见你!”
宋启这话倒不假,即便兴师问罪,宋越婠觉得也不应当盛气凌人。她无意亵渎国寺,更不想招来话柄……
“我知道了。”她继续往上爬,“待会儿我自会注意言行举止,但今日我非见她不可!”
“为什么?”既非求经问道,又何必非要叨扰国师大人!
“阿启!”宋越婠突然停了下来,转过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宋启,眼神认真又笃定,“国师她……其实是我亲娘!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宋启:“……”糟糕!被她发现了?
……
永恒寺门口,宋越婠向小沙弥说明来意。
那小沙弥之前见过她,知道这位未来太子妃娘娘在寺庙里住过一段时间,国师大人待她也是十分亲厚,于是不经通传,便私自让宋越婠进来了。
不过宋启不能进去!永恒寺不接男客的规矩不能乱。见状,宋启识大体地点点头,“我留在外头!”待你们关了门,我难道不会自己飞进去吗?
宋越婠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漫步在蜿蜒的回廊里,此处她来过许多次,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忐忑不安。
她既希望国师是她娘亲,又希望她不是。总之,怀疑又期待,排斥又憧憬,真是无限矛盾纠结在心头。
待她走进国师所在禅房时,宋启早已经进来多时。该提前交代的已然交代,就不知国师听了此话作何感想?有何打算了?
“国师!”宋越婠行了一个礼。
见状,国师始终波澜不惊,“檀越来了?”
她已经从宋启口中知道了宋越婠今日前来的意图,她望着宋越婠坚毅执着的小脸,百感顿生。
“小女今日前来,是为了解开心中一惑。”
“小女这疑惑,普天之下唯有国师一人可以为我解答,不知道国师大人可愿意帮小女完成这俗愿?”
国师讳莫如深地看着她,“檀越请讲。”
宋越婠微笑颔首:好吧,对方毕竟身份特殊,有些事还是婉转一点比较妥当。
“敢问国师大人您……”宋越婠一眨不眨地凝睇对方,“……是不是我娘?”
国师:“……”
屏风后的宋启扶额叹息:来的路上不是都说好了委婉吗?朝令夕改啊,不厚道啊宋越婠!
良久,国师都没有开口。
宋越婠以为对方没听清,刻意清了清嗓子,准备再问一次,“国师大人……”
“是!”国师突然开口,笃定不移道:“婠儿,我是你的生母。”
这下轮到宋越婠哑口无言了。
她还以为国师会打死不承认呢!毕竟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如果突然横生了“偷偷产子”这一火爆秘辛,只怕会动摇她在举国民众心目中的神圣地位。
在宋越婠看来,她抛夫弃女不就是为了国师的位子。既然如此,她应当十分珍惜永恒寺的名声。
殊不知,国师职责于她而言,从来不是殊荣,而是责任;从来不是幸福,而是枷锁!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和爹?
闻言,国师云淡风轻地看着她,“抱歉,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