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璎珞心里有些不舒服。
以前,许婆婆对她不恭敬,她还能容忍,眼下,她已经成了夫人,许婆婆的态度还没有改过来,这个夫人当着还有什么用?
“老奴恕难从命,因为那副画,丞相放在自己房里的。夫人清楚,丞相的房,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里面的东西,更是不允许下人触碰。”
沈璎珞当然知道,当年有一个小丫头在打扫卫生的时候,进了言子毓的房,不小心将桌子上一个砚台碰掉了,结果,言子毓便将人活活杖杀了。
如今许婆婆用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沈璎珞面色透着不悦,“你见着了,子毓哥哥把画带进去了?”
许婆婆哪里敢造假,肯定是不会说假话的。
“回夫人的话,就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欺瞒夫人。”
她是真的累了,沈璎珞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老还乡,眼下又不缺钱,她没必要在这里看人脸色,好好过个晚年才是真的。
只是,她不知道,言子毓会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丞相府。
沈璎珞闻言,冷哼一声,声音愈发不满:“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好奇就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里滋长,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就越是想要一窥究竟。
言子毓这两日因为脸上肿着,不方便出门,她也寻不到一个合适时机进去。
每次刚要踏进去,就被何桓赶出来。
她斜倚着围栏,看着湖心岛上的小屋出神。
这是来到西凉以后,言子毓特意给自己收拾出来一个书房,很多时候,他都是住在书房里面的,若不是知道言子毓的性子,她都要怀疑言子毓在书房里面藏了女人。
何桓时而出来,时而进去,她和言子毓见面的时间,还没有言子毓和何桓见面的时间长。
越想越生气,明明她才是言子毓正儿八经的夫人,为什么偏偏何桓是受宠的那一个,连她都进不去的书房,何桓就能出入自由,这真是让她心里不平衡。
不行,她一定要进去。
打定主意,她便收拾好心情,让下人带过来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装着刚刚从井里取出来的冰镇梅子汤,知道言子毓不爱吃酸的,她特意让人在里面放了两块冰糖,如今正是暑天,喝上一口,神清气爽。
旁边的丫头提着食盒,她在前面走着,因为心里有气,所以走的格外用力,恨不得将脚下的地板跺开。
小丫头不敢吱声,只能安静地跟在身后。
到了门口,何桓照例拦住她。
“夫人,别进去了。”
沈璎珞正在气头上,如何能听进去他的话。
“你让开,我今天偏要进去,谁也拦不住我。”
“夫人……”
何桓本来就不擅长应付女人,更何况是在气头上毫无理智的女人。
“丞相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进去。”
“何桓,别仗着丞相给你几分脸色,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能进去,我为何不能,难不成,你觉得在丞相心目中,你比我这个正室夫人还要高上三分?”
沈璎珞眯着眼睛,明显是要用身份压人。
何桓不擅长处理,也懒得处理,反正他已经劝过了,尽力而为,言子毓真的要怪罪,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见他闭上嘴不说话,沈璎珞更加趾高气昂,从何桓身边径直越过,走进书房。
在经过何桓旁边的时候,目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好似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何桓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不卑不亢,站的笔直。
他就等着沈璎珞被言子毓赶出来。
沈璎珞进去后,心里就虚了,就算是心虚,架子还是得撑起来,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心虚。
“子毓哥哥,天气热了,璎珞给你准备了梅子汤,你喝一碗消消暑。”
沈璎珞说着,让旁边小丫头打开食盒,将里面的梅子汤端出来。
梅子汤是黑色的,映衬着碗边的纤纤玉手更加白嫩,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沈璎珞更加自信了一些,自认为言子毓不会将她赶出去。
可是她没有注意到,从她走进来的那一刹那,言子毓的脸色就十分阴沉,如今更是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出去。”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沈璎珞吓了一跳,手上的梅子汤碗一抖,差点从手上掉下来。
“子毓哥哥……”
“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言子毓十分不耐烦地将她的话打断,“我让你出去,你是不是没听懂?”
沈璎珞见言子毓是真的生气了,心里有些怯,硬着头皮说道:“子毓哥哥,你不要生气,我就是想过来给你送一碗梅子汤,而且,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何桓就能在这里出入,偏偏我就不能,我想知道,在子毓哥哥心目中,到底我和何桓谁更重要一些。”
本来因为心虚,她的声音还小一些,说到后面,大概是因为生气,声音越来越大。
本来言子毓就不耐烦,这两日他为了查出来绑架他的幕后黑手忙的焦头烂额,如今沈璎珞在这里无理取闹,更是让他没有耐心。
“你给我滚出去!”
他走到她面前,直接将她手中端着的梅子汤推开,汤碗掉到地上,碎成好几瓣。
沈璎珞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言子毓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她的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言子毓。
小丫头呆呆站在旁边,低着头,不敢说话。
言子毓心里也有些后悔,可是他是在烦躁,并不想安慰她,眼角余光看到旁边吓得发抖的小丫头,怒道:“你还站在这里等死吗?还不赶紧把夫人带回去。”
小丫头赶紧上前扶着沈璎珞,将沈璎珞带回去。
出来的时候,沈璎珞特意看了一眼何桓的表情,她总觉得何桓在嘲笑她。
“何桓,进来。”
言子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在门口看好戏的何桓叫进来。
何桓面不改色,径直走进去。
“什么事?”
“你为何要将她放进来?”
言子毓皱着眉头,眼神充满不悦。
“方才丞相也应该听清楚了,不是我要放夫人进来,而是夫人自己想要进来,我拦了,只是拦不住。”
他说的理直气壮。
“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