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大事，沈姑娘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她一着急，竟然连自称奴婢都已经忘了。
沈璎珞心里不愤，到底在这种关头上，还是知道轻重的，也没当场发作，寻许婆婆的不是。
许婆婆也没去理会她的情绪，赶紧吩咐下去，让人将尸体搬到后院去，随后才道，“方才在这里当差的丫头，小子，全部都站过来，姑娘有事要问，若是哪个过来晚了，直接发卖到勾栏去，就算你是西凉的人，言大爷也会上报给朝廷，有什么后果，自己心里都清楚，就不用我在多说了。”
不到一注香的时间，院子里已经站了整整三排人。
许婆婆来回仔细数了一遍，内宅有三十六个，加上跟在柳莺莺身边的那个莲翠，一共是三十七个人，外面伺候的，一共是五十八个人，现在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她数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才走到沈璎珞面前，恭敬道：“姑娘，人都到齐了，您过来认认，到底是哪个。”
沈璎珞到底是经过苏家的事，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就算是腿还有些发软，在下人面前好歹撑着看不出来。
她直起身子，走到三排人面前，目光在每个人面上打量了一遍，到底还是没找到方才来送西瓜的小丫头。
“许婆婆，确定人都到齐了么？”
许婆婆赶紧应了一声，“是的，姑娘，今天当差的已经都在这里了。”
“有没有今天请假的？”
沈璎珞犹不死心，她一定要把方才送西瓜的那个小丫头揪出来，不让她掉一层皮，她心里不舒服。
“回姑娘，方才已经问过管事的婆子了，今天内宅的阿秀因为生病请假，让阿红过来替的。”
许婆婆见沈璎珞想要见阿秀，接着道：“奴婢已经派人去请阿秀了，姑娘稍等片刻。”
此刻已经到了未时，日头和午时相当院子中又没有阴凉，所有人都顶着烈日，站在太阳底下，有几个已经受不住了。
本来就是北国的使臣，又出手不大方，这些人自然不肯出力。
不一会儿，就有人在里面抱怨道：“天这么热，到底要找什么人？”
声音不大，但是在人群中起了不小的反响。
“就是，还要站多长时间，活都还没做完呢。”
他们来这边，手上的活自然就放在一边了，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还是得接着干活。
沈璎珞本来就心烦气躁，听到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话，更是气上心头，呵斥道：“还有没有规矩了？不过是让你们在这里站一会儿，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不给你们立规矩，你们是不是还不知道，这里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众人声音立马息了。
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不服气的。
许婆婆皱着眉头，很是不赞成沈璎珞这种用威严压迫下人的做法。
驭下是一门艺术，单单靠威严，用这种打死发卖的方法，自然是最简单的。
但是，若是都打死发卖了，这院子里的活让谁去做？
不过，眼下她也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琐碎的小事，从她们入府的第一天开始，这些下人就没有真正心服口服过。
当着言子毓的面，他们还会多少有些畏惧，若是言子毓不在府上，这些下人便有些肆无忌惮了。
这个时候杀杀他们的威风，让他们知道何为主子，何为下人，也是好事一桩。
所以，她便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阿秀被带过来了，面色苍白得像纸一般，旁边必须有人扶着，好像一松手她就会倒下去。
“阿秀见过姑娘，许婆婆。”
阿秀跪在地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阿梅扶着她，也跟着跪下。
沈璎珞沉声道：“抬起头来。”
阿秀闻言，抬头看着沈璎珞。
沈璎珞皱着眉头，“你生了什么病？”
“奴婢只是来了月事……身子有些发虚。”阿秀声音像蚊子哼哼，轻的让人几乎听不见。
“大点声，你是没有吃饭还是怎么着？”
沈璎珞本来就在气头上，自然没有什么耐心。
旁边的阿梅替她回了一句，“回姑娘，阿秀她身子比较弱，每个月都会有一两天身子比较虚，姑娘不要生气。”
沈璎珞这才听清楚了，这个阿秀，是一个小姐的身子，可惜是丫鬟的命。
“哪个女人没有这一两天，怎么就单单你疼成这个样子？”
她现在疑神疑鬼的，而且，她也来月事，并没有阿秀疼的这么厉害，所以，她更觉得阿秀是在遮掩什么。
旁边的许婆婆给她使了一个颜色，可惜她根本没有看到。
方才你到底是在做什么，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不然，这皮肉之苦，你可受不了。”
阿秀本来就疼得受不了，因为方才催的急，她快走了两步，肚子疼的更加厉害，好像有人在用刀子在她的腹部搅动一般，疼的她说不出话，一个劲地打哆嗦。
沈璎珞见她打哆嗦，以为她在心虚，不由得冷哼一声，“你既然没有说谎，为何还要打哆嗦，快点说，本姑娘可没有什么耐心。”
阿秀恨不得赶紧死了才好，也不用受这份罪了，硬着头皮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沈璎珞更是在心里坐实了她是在说谎，挑挑眉，“你好大的胆子，到底是谁派你过来的？”
旁边的阿梅见沈璎珞误会了，赶紧大着胆子开口解释道：“姑娘不要着急，阿秀她确实是一直在下房里面躺着，这一点，奴婢可以作证。”
许婆婆毕竟是年纪大了，女人身上的这些事，肯定是清楚的。她正要开口说话，便听见外面有人说了一声——
“姑娘，许婆婆，大理寺来人了。”
许婆婆心里一惊，她不是已经让人压下来了，怎么可能这边刚刚出事，大理寺就已经听到消息，赶过来了。
这样的事如果说是巧合，那就没有什么事是预谋的了。
“言相在哪里？”
许婆婆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虽然有些智慧，让她处理一些后宅的事还可以，若是让她应付官府上的事，这就无能为力了。
沈璎珞听到大理寺来人，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听到许婆婆的话，才反应过来，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言子毓找过来，只有他才能应付大理寺那边的豺狼虎豹。
大理寺的那帮人，虽然他们不是西凉的人，但是也是听说过的，凡是经手大理寺的案件，必须弄到水落石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