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澈面上闪过一抹惊慌,步伐错乱地走到皇后跟前,俯下身子,和皇后面对面。
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竟然还没死?”
失神了半晌,随后愤怒地瞪着皇后,质问道:“你怎么不杀了她?”
“我若是杀了她,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杀了我?”
皇后面上讽刺地笑着,“澈儿啊澈儿,不要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能够离开母后独自飞翔了,母后还没有看着你登上皇位,怎么能甘心在这个时候就走呢?”
洛羽澈面色阴沉,没有说话。
皇后继续说道:“不用担心,只要本宫还活着,就不会让别人知道你的丑事,若是本宫有个三长两短,身为本宫的儿子,肯定也不会好过的。”
“毕竟,你的孝心,本宫是清楚的。”
洛羽澈危险地眯着眼睛,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杀了面前这个无用的女人。
“咱们母子俩,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的道理,从你小时候,先生便教过你,母后也不用多说了吧?”
洛羽澈双手紧紧攥着,声音像是从喉头中压扁了才挤出来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口口声声说我们母子同心,现在,你自己落水了,还想拉本宫一起下水不成?”
“那个女人,无论是对于本宫,还是对于母后,都是一个祸患,母后想要用这个祸患来对付儿臣,首先得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掌控好。”
他想了想,忍着胸中的怒火,循循善诱道:“母后啊母后,你怎么这么蠢,儿臣做些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咱们母子俩的未来,眼下洛羽寒恨不得将我们母子二人一网打尽,若是母后真的将那个女人放出来,岂不是正好让洛羽寒称心如意?”
皇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情绪。
洛羽澈接着说道:“若是儿臣真的成了西凉的皇帝,不管怎么说,母后就是西凉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太后。”
皇后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似有所动。
洛羽澈居高临下,将她的细小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接着缓缓开口:“可是,母后似乎不想要这份殊荣,想让儿臣将唾手可得的江山拱手于人。”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从始至终,他都不需要同洛羽寒争什么,就算父皇再偏心又如何,他现在是东宫的主子,是西凉的太子,祖宗立下的规矩,只要他没有什么过失,皇上是不可能另立太子的。
是他太紧张了,听信了皇后的鬼话,才做出来种种不明智之举。
自从上次苏倾城从他手中逃脱以后,他便更加想要得到皇位,因为只要得到了皇位,他便能号令整个西凉,到时候,九王爷又如何,他想要哪个女人就要哪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眼中燃起一阵火焰,现在,他绝对要步步小心,不能出一点差错。
皇后看着地面,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从小看着长大的,根本不需要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很显然,他现在的话,口不由衷。
看着皇后依然默不作声,洛羽澈脸上隐忍着怒气,用尽最后一点耐心说道:“母后,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咱们这艘船上,只要有一个掌舵的人,这个船就能平稳地航行,现在,那个掌舵人是我了。”
皇后有些动容,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心里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自古以来,养白眼狼的多,扔孩子的少。
“澈儿,母后误会你了。”
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虚弱,明显是进气多,出气少。
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不行了,若是没有好药材吊着命,估计在回京都的路上就折腾没了。
所以,眼下无论真假,她只能选择相信洛羽澈。
“母后,你不要多说话,阿信,还不快去请御医。”
阿信在旁边有些犹豫,“太子殿下,皇上说了,不让任何人来探望皇后。”
洛羽澈听到这话,心里便一阵烦躁,父皇的话,他当然记得,只是眼下,他必须做出抉择,两害相衡取其轻,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必须选择不会让自己死的一刀。
反过来想,父皇虽然对母后无情,但是他身为人子,哪怕是违背圣意,到底还能落得一个孝顺的好名声。
如此想想,他便厉声对身边的阿信道:“还不快去。”
阿信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去把御医请过来。
洛羽澈将皇后慢慢扶到床上躺着,皇后本来身子就弱,又受了惊,折腾了大半夜,半条命也快没了,索性御医来得快。
御医诊断之后,便一直皱着眉头。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请恕微臣直言。”
皇后眼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洛羽澈在一旁答:“你但说无妨。”
“皇后娘娘的身子太弱,若是过几日皇上启程回京都,恐怕在路上,皇后娘娘要不少受罪,皇后娘娘的病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需要静养,尤其是前半个月,所以,在近半个月动身的话,恐怕会损伤元气,折损阳寿。”
皇后本来紧紧闭着的双眼猛的睁开,“你这个庸医,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只要能治好本宫,再贵的药材都可以用,本宫是西凉的皇后,是太子的生母,身份尊贵,若是有个差错,你担待得起吗?”
一席话说下来,皇后仿佛抽干了身上的力气,重重地喘着粗气。
御医低着头,不安地跪在地上,“微臣惶恐,皇后娘娘金枝玉叶,可是,微臣医术有限,哪怕是用上最好的药材,也是无用的。”
洛羽澈闭着眼睛,很是疲乏的样子,在御医面前,他不能动怒。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午吧,用最好的药材,一定要把皇后医好,否则,本宫要你的项上人头。”
御医赶紧低头谢罪,下去配药了,阿信在门口守着没有进来。
屋里只剩下洛羽澈和皇后两个人。
洛羽澈十分疲惫的模样,揉着自己发涨的太阳穴,突然心里一阵莫名的暴躁。
凭什么同样身为皇子,他对一个御医都不能发火,而洛羽寒就算是把整个京都掀了都有人能谅解?
凭什么同样身为皇子,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上。
而他,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父皇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