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瑶走到公主寝殿的殿外时,贴身婢女低声的拦在她的面前,说道:“请县主留步,我家公主已经睡下了。”
她回头看了眼北堂煜,见他淡然自若的模样,她便将手中的一个香囊递给婢女。
婢女不解,道:“县主,这是何物啊?”
白洛瑶解释道:“你只需要知道,每当公主的哮喘发作时,一定很需要吸气。所以我这袋子里面装的是薄荷叶,可以清新凝神,气息很清!”
她在去公主大殿的路上的时候,特意将自己装着令牌的锦袋摘下,并在宫中路边的薄荷草都充在里头。
“原来是这样啊。”婢女惊愕了一会儿,连忙谢过,感谢县主的贴心。
白洛瑶往里头望了一眼,继而道:“近日宫中不是特别安宁,殿外最好找二位禁卫军把守,以防万一!”
“县主请放心!”婢女了然,谢过县主的提醒。
白洛瑶便与北堂煜离开公主的寝殿,等着下一次找机会的时候再帮公主看看病症。
她走着,不觉想起那个可疑的小芳。
“王爷的人可有查到小芳这条线索?她是唯一帮着香嫔做过坏事的人,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死了。我认为,小芳是个关键。只要查到她的背景,一切都能知晓了!”
白洛瑶迎着宫墙的风,微微偏头看向他。
北堂煜淡淡的拂了拂袍,道:“本王若告诉你,小芳并没有死,而且现在就在宫中,并且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瑶儿可信?”
这似乎出乎她的意外,小芳没有死?!那死的人又是谁!
北堂煜提步走着,道:“小芳有一母同胞的孪生妹妹小青,死的人并不是小芳,正是小青。”
白洛瑶恍然大悟的点头,如此说来,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追问道:“王爷说小芳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是何意?”
她未曾见过小芳,就算是她本人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
北堂煜的脚步微顿,缓缓启声道:“小芳,便是银钊。”
白洛瑶愣愣,满脸的愕然。
她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可能?”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什么不可能的?”北堂煜紧抿着薄唇,一双漆黑的眼眸不再平静,而是泛着点点的涟漪。
她道:“难不成,她会易容术?若是会易容术,那嗓子是瞒不过去的,除非她能变幻各种声音!”
白洛瑶见过这样的人,女子的声音可变换男子与婴孩,甚至妇孺都可以。
北堂煜将一张纸淡淡自袖口抽了出来,递给她,道:“看了便知。”
她迟疑的瞟了他一眼,继而从他的指腹中夺过纸张,快速的翻开仔细的看着。
纸上没有黑字,只有一副画像。画像上的人,有意被一张脸上,区分成了两个人。半张脸是男人,半张脸是女人的。
白洛瑶以指尖自上掠过,道:“这难道就是小芳?”
北堂煜道:“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本王也不知。所以为今之计,便是引蛇出洞。”
只要有人刻意想隐瞒,是绝对不会知晓她的目的。
她细细琢磨了一会儿,低头沉思着。
快要到宫门口的时候,白洛瑶狐疑的抬头,道:“不对啊,你不是说不干涉我办案的?但你似乎,正在帮我。”
北堂煜的眸光闪闪,睨了她一眼,道:“本王若是不帮你,你何时能破案?”
“……”她很显然的有些不高兴。
白洛瑶认真的说道:“这以往的案子都是我一个人办的!”
他带有一丝轻蔑道:“本王知晓。但宫里,你显然不熟。”
宫中的杂乱,又岂是她这片赤子之心的女人,能够涉足的?
行吧。这次的案子是在宫里发生的,是他所在的地盘。白洛瑶就算是又欠他一次。
北堂煜留下燎歌,道:“本王已在外开府,已然不能有理由留在宫中。”
“嗯,我知道。王爷,你先回吧!我等着你另外的线索!”
白洛瑶今夜要留在宫中。
他便淡漠的上了马车,道:“走。”
雾眠取代马夫,驾着马车离开了宫中。
留下燎歌在原地跟她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白洛瑶往李美人的寝宫方向走,她吩咐道:“你守在娘娘寝殿的屋顶上就可以,稍有些风吹草动,就留心一些!”
燎歌默默的应声。
半晌,她回头看了眼,他在暗暗跟着自己。
白洛瑶稍稍有些安心,回头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道:“你之前的主子,是宸妃娘娘。”
燎歌道:“是。”
她又问道:“那你对王爷,会像对宸妃一样忠心耿耿是么?”
燎歌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不错。”
白洛瑶直接了然的道:“那你告诉我,另一张藏宝图在哪。”
燎歌顿时抿着嘴不语。
其实 ,她早就知道,宸妃就是藏宝图的关键,一张在长相守的耳坠里,另一张,宸妃也一定知晓所在,而跟在宸妃身边的暗卫是燎歌,燎歌想必也清楚。
“你不是自称很忠心与王爷的么?若是王爷能够找到完整的藏宝图,对你也有好处。因为藏宝图的背后藏着的宝藏,是长生不老药,也有可能有让人复生的能力。我相信,你也想让宸妃娘娘复生吧。”
白洛瑶有一句没一句的套燎歌的话。
燎歌却道:“属下不知。”
她知道他会这么说,于是接着道:“你可知宸妃娘娘的坟葬在哪儿。”
燎歌道:“城东的树林里。有娘娘的墓。”
白洛瑶在宫中耳濡目染,多多少少听到宸妃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宫人婢女们,暗地里喜欢讨论,她知晓宸妃的忌日。
“你撒谎。若是在城东,为何王爷在娘娘忌日时,不前去祭拜?王爷不是很敬重宸妃娘的么?”她其实,早就怀疑这其中有问题。
燎歌没有感情的回道:“因为娘娘的尸体,在当年下葬的第二天。就被人窃走了。在城东树林里的,只是一座空坟。多年来,属下也未曾打探到半点消息。”
白洛瑶怔了怔,果然关于当年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不仅不知道是谁害死的宸妃娘娘,而且还被诬陷是宸妃谋反,最终落得只能葬在宫外的下场,没想到连遗体都消失不见!
“燎歌。你认为另一张藏宝图,会在谁的手里?我要你提出两个关键人。必须说。”
她的态度很坚决,转过身去。
燎歌低低着头,对着她的目光,道:“太子殿下,八皇子殿下。”
他是暗卫,不管在暗地里,主上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他都知晓。
他更知晓,藏宝图就在白洛瑶耳朵上的长相守里。
白洛瑶疑惑道:“八皇子,我倒是会怀疑。只是太子殿下,这是什么道理?”
燎歌察觉到了什么,忽然飞身的隐藏了起来。
她微微以余光感受着身后数百米开外的人影。
因为距离太远,甬道很长,只能看见一点点的豆大的影子。
随着越来越近,白洛瑶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她的眼睛眯了眯。
“你可是,安平县主?”
轮椅的人,身穿一袭绛紫色的衣袍,额前缓缓垂落一缕碎发,遮盖住他的眼眸。
他的声音,随着轮椅的推动,先行响起。
男子周身的气息,透着一股清雅与清冷,面容从容,云淡风轻。
白洛瑶不认得此人,便沉思一会儿,道:“正是小女。请问阁下是?”
男子“呵”了一声,只是微微的抬起眼睛,露出他那双如地狱般的单只义眼。
日头照了过来,映衬着他那只泛着光亮的绿色义眼,闪闪发亮。
“你……”她微微有些震撼,若不是他长了一张中原人的脸,她几乎以为他是西洋人!
为什么他的眼睛一只眼是黑色的,一只眼睛是绿色的?混血?
男子微微慵懒的倚在轮椅上,道:“我在宫里,露面的机会并不多,你不认识我,情有可原。我饶你一命。”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一抹无形的压迫感与威胁。
什么?饶她一命?好大的口气!
白洛瑶微微蹙了蹙秀眉,这是哪里来的野男人,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她打量着他,道:“明人不说暗话,敢问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你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你?”
男子微微以手拂了拂紫色衣袍上的灰尘,那双义眼抬头望着刺眼的光。
他五指缓缓遮挡在自己的双目前,遮挡住几丝炙热的日光。
“紫苑。告诉她,我是谁。”
他的声音不紧不缓,微微的捻起衣袍,轻轻的抖了一抖,似乎很散漫的样子。
站在她身边的,同样是穿了一身紫色的中装的女子,女子的紫衣颜色要淡许多,她的青丝高高的束起,腰间佩剑,剑上吊着玉坠,看起来不容小觑。
白洛瑶等着她的启声,却见紫衣女子缓缓负手,走到她的身前来。
她以清亮的嗓音,挺高胸脯,在她身侧道:“我们家殿下不是别人,正是八皇子殿下!”
白洛瑶的秀眸瞳孔微微收缩,她猛地看向男子,他就是八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