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如雪,长剑寒芒,站立在了树林之中,夕阳的黄昏已然将要落下,坐在了一旁的云海棠已然看到了生命的尽头。看着眼前的身影,他的嘴角之中浮现出来一抹笑容,他许久不曾如此开心过了,因为自从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没有开心的事情了。只不过现在他收了一个徒弟,能够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收到李白,这也许是他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情,虽然他知道李白的剑法有可能在他之上。不过至少他学了他的剑法,树林之中李白持剑而立,下一刻,剑影晃动,身影化作了虚影,剑影化作飓风,卷起了漫天的树叶灰尘,人影已经消失在了飓风之中,每一片树叶都似乎携带着一股锋刃,划在了空气之中,竟是令人感觉到冷冽之气。
“他的剑,似乎很贴近天地自然,我一辈子都在追求这种境界,在边塞苦寒之地,生活了近二十年才领悟到了一丝,没想到他的剑,竟是天生带着这种自然,只要将剑法练到极致,才会去考虑这种自然气息,他很出色。”云海棠一脸欣慰的说道。
“血海棠后继有人,他也没了后顾之忧,的确是一举多得,看来我见完老朋友,是该回到山上去了,我这种山人本就该待在山上。”余桃花一脸淡淡的说道。
“人在山中便是仙,难怪前辈如此凌绝尘世之上,能够令前辈在意的故人,怕是苏州湖之上的孤楼之中的人吧。”云海棠道。
“人在山中便是仙,倒是很好听,看来我就是成仙了,所以对于这个世间总是格格不入,看来是时候回去了。”余桃花淡淡说道,他是时候回到了青城山之上,去看院子里的那一株桃花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莫过于那一株桃花罢了,也许在他心中那不是桃花,而是一种寄托。
李家,张灯结彩,今日乃是李家李展源之子李白与西北谢家的谢冰雨成亲之日,逃离了一个月之久的谢冰雨终于回到了结亲队伍之中,毕竟联姻不是她能够改变的。因为谢家与李家背后有着太多的复杂牵扯,且不说西北谢家,光是金陵的李家,就足以令整个江湖忌惮一二,李家看着没有什么,李展源也不是什么高手,但是李展源可不是简单人物。李展源可是调动十七省的全部兵力,要知道能够调兵十七省的人物,朝廷之中仅有一人,就是伍崇远司马大提督,可是谁又能知道李展源也有这样的调兵之权。也就是说,除了西北边境,还有东南边境之外,天下各省各镇的兵马,包括衙门捕快,驻守军,还有常备军,甚至包括铁骑,都只有资格调动,得罪李家绝不是明智之举,江湖之中不怕驻守军,常备军还有衙门捕快的也许很多,但是不怕铁骑的江湖势力可就很少了,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纵然是绝顶高手,被铁骑围住,也休想轻易脱身,而当世武林,顶尖高手能够有几个。
所有的女子都是披上嫁衣那一刻是最美的,此刻的谢冰雨就觉得自己很美,站在了铜镜面前,凤冠披霞,轻抚着耳边的鬓发,眼眸之中则是无尽的忧郁,她现在想的是,如果此刻自己的美丽被铁海棠见到,他会不会为之着迷。轻抚着鬓发的手越来越慢,今天李家来的客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也不需要认识他们,因为那些人就算李展源也认不全。尤其是其中一个白皙男子,气质有些文弱,似是一个秀气的姑娘,只是穿的一身蟒袍,已然端坐在了大厅之中,满院子挂满了红色彩妆,可是却不见一丝喜庆之感,而且大厅之中,也不见李白回来。
“他怎的还不回来?”后院之中李展源一脸焦急的说道,当日叫他去江湖闯荡一番,乃是他的想法,可是不曾想到今日李白不会赶回来,他应该会回来的。
“他是个好孩子,会回来的。”老夫人则是一脸笃定是说道,若是论眼界,李展源还达不到老夫人那种境界,老夫人活了这么久,只要是人在她面前,就算那个人不开口,也许都能够被他看穿本质。
“母亲,既然你说他会回来,那他一定会回来的。”李展源悬着的心自然是松了一下,老夫人说出来的话从来都不曾出错,老夫人乃是金陵李家最权威之人,她虽不是李展源的亲生母亲,可是李展源对她的敬重绝不比亲生母亲来的少。准确的说亲生母亲根本就不曾给他一丝亲情,他是王爷,他的母亲乃是当朝太后,可是在她眼中,他不过是那一个人的阻碍,身为当朝太后她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李展源,因为李展源身上流着的乃是皇室血脉。因为那一个血脉是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而那个位置的诱惑,只要是人都会有的。
“我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白色的身影就像是燕子一般,速度之快犹如划过了虚影,落下之时却是不曾响起一丝声响,像他这样迅疾的速度,如此落在院子之中就算是砸出一个深坑都不为过,可是李白却是无比轻盈的落在了那里,身影的轻盈堪比燕子。
“燕影凌波,你居然练成了,不到一个月,竟是达到了这等境界,果然是她的孩子。”李展源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靠一位高人相助,所以才练成的。”李白道。
“高人?”老夫人皱眉说道,能够被李白称之为高人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因为她知道李白练的是什么样的武功,他的剑在当世武林之中,也属于顶尖了,恐怕能够压得住他的只有那一个躲在了皓月阁之中的人,他已经许久不曾走出孤楼之中,就算李白去了苏州,也不会为了李白走出孤楼。而能够指点李白的,也就没有几个了,除了皓月阁之中那一位,剩下的也只有青城的那一位了。
“他是不是叫余桃花?”老夫人问道。
“是,奶奶认识他?”李白诧异的说道。
“不认识,他那样的人物,与神仙无异,行走世间都是仙踪难觅,你能够见到也是莫大的福气,他认识你的母亲。”老夫人语气极为沉重的说道。
“我的母亲,她是个怎样的人?”李白知道,因为余桃花已经告诉他了,而且告诉了他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尺寒,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在江湖之中有着怎样的名气,可是他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母亲在江湖之中行走的名字,至少这个名字李展源跟老夫人是知道的。
“她倾国倾城,美胜天仙,不过她最骄傲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手中的长剑,长剑三尺寒,惊颤天下人。这句话说的就是你娘,她一人一剑压的整个江湖喘不过气来,剑法之高可谓是空前绝后。”老夫人的眼眸之中浮现出来一抹异彩,似是年轻了几十岁一般,也仿佛她也是一个剑道高手,持剑傲立整个江湖一般。
“长剑三尺寒,惊颤天下人。我母亲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会做到的。”李白眼眸之中一脸坚定的说道。
“你会做到的,不过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外面的那些人都不怀好意,你要记住,你是李白,是他的私生子,你会武功,但绝不会剑法。”老夫人叮嘱道,李白认真的点了点头,老人也许有时候思想有些固执,可是站在了她的角度,可能她想的要比别人更加的周全,哪怕是违逆了一些人的想法,可是结果往往会证明,老人的话总是很正确的。
“来给少爷换上喜装。”李展源挥手大声喝道,随后所有人才从院外走了进来,为李白梳洗穿衣,最近李白也是喜欢穿的一身白,而且胸前水墨渲染,显得极为飘逸灵动。可是穿上了一身红色喜装,李白竟是多了一种色彩,似是变得更加坚毅挺拔,身姿都显得伟岸了许多,此时的李白似是脱去了身上的那种迷茫,反倒令人着迷,就算是谢冰雨看到此时的李白,也会多看一眼。
“她的儿子,果然很俊秀。”李展源望着李白的眉眼,似是看到了当年尺寒的一颦一簇。李展源与老夫人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李白回来了。的确已经回来了,只是对于这场婚宴,李白知道那是一桩不能推掉的婚姻,他不曾见过谢冰雨,而且他知道谢冰雨也非常的不喜欢这场婚姻,在路途之中逃掉了,没有想到她回来了。洞房花烛夜,对于每一个人而言应是最美好的时刻,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是对于李白而言,是最煎熬的时刻,尤其是在这里满是喜字妆彩的房间之中,还有一位身着凤装彩霞的新娘,端坐在了床榻之上,他已经一个人二十几年,一时间他的世界多了一个人,怎会习惯。就算是他行走了江湖近一个月,也是一个人,就算是风餐露宿也是一个人。
谢冰雨也是有些紧张,面对着一个私生子,她的心情无比紧张,因为她不觉得一个私生子能够有什么高尚的品格,像李家这种大家族对于私生子的放浪,乃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李展源以前有一个儿子。可是谢冰雨等了许久,她知道李白就在房间之中,可是却不曾靠近,她在等着,等着李白掀开她的面纱,可是李白根本就不曾靠近她,而是坐在了离她几丈距离之外,就那样坐着。坐着,坐着,他就累了,累了之后,就倒在了椅子之上睡觉,能够睡得了觉李白倒是有些很诧异,谢冰雨也坐着累了,靠在了床榻之上睡去,第二天天亮了,房屋之中已经没有了李白的踪影,小二进来替他梳洗,因为今日要给高堂敬茶,当她梳洗完毕去敬茶的时候,还是不曾见到李白,大堂之中坐着的也只有李展源,连老夫人都不存在,尤其是李展源已经在喝着茶,还需要敬茶吗?似乎已经不需要了,因为李白根本就不是李展源的儿子,而且李白习惯了一个人,他知道李白不会想见陌生人,能够跟不认识之人说上几句话,已经是非常难得,他知道李白在李宅之中,除了自己跟老夫人,还不曾跟一个下人说过一句话。
“你不用来敬茶,我也没有心情喝茶。”李展源的脸色显得有些冷淡,谢冰雨愣在了那里,没有心情喝茶,他不是正在喝茶吗?李展源不喜欢谢冰雨,谢冰雨已经感觉到了,李展源自是不喜欢她,来结亲的路上逃掉之人,他怎会喜欢她,她肯定是觉得李白配不上她。
“可是这茶总是要敬的,这是规矩。”谢冰雨也是一脸不曾示弱的说道,在李展源的面前挺直了身子,丝毫不将自己当作一个后辈。
“我说不用就不用了,你没看到李白也不曾来吗?既然来了我就叮嘱你一些,我知道你觉得李白是一个私生子,配不上你,所以他今后不会去打扰你,你今后就住在飞鸾阁,李白住在腾尨阁,他不喜欢见生人,所以不要去打扰他。”李展源一脸严肃的说道,虽然李白回到了李宅,不在住着那一个孤零零的庄子,可是在李宅之中,他依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一阁之中,李展源也没有办法,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所以才会让他如此,就连打扫房间都是一早一晚,尽量避着李白做的。
“知道了。”谢冰雨也是乐得清闲,随后转身回去,只是谢冰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遇见这样态度的李展源,肯定心情很不好,但是谢冰雨始终不曾发作,就算她有些大小姐脾气,那也不能发作,因为在这里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小二,而小二只是自己陪嫁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