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问题。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不否认凤姝很强,可是,也不至于这般强的彻底吧… …
凤姝红唇轻启,声音冷冽道,“本座早说过,让世子放了萧嵐。”
此时,厉爵寒上前将萧嵐接过,再看到他身上遍布的大小伤痕时,唇角不自觉地抿紧。
萧嵐跟了他这么多年,有时候,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他受伤,这些人,当真是自寻死路!
“主上… …属下没事,姬苏澈和北辰乐公主他们还在大牢中等着你们去救!”看得出厉爵寒的不忍,萧嵐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安慰道。
他知道主上心疼他,也知道,主上一直将他当兄弟看,从未看轻过他一丝一毫,就算有时候,他擅作主张做了一些事情,违背了他的意愿,他也只会警告两句,从未怪过他。
“主上… …邪程受了很重的内伤,不能…咳咳――咳咳,不能再拖了… …”
凤姝闻言,手中的力道不禁加重,北辰炎一张俊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
凤姝没有理会他的脸色,对着北辰行警告道,“把邪程放了,不然,本姑娘一个不小心伤了他,可就不好说了。”
北辰行虽没被掐住脖子,但脸色也没比北辰炎的好到哪里去。
北辰炎是父亲最喜欢的儿子,若是这会儿出了什么事情,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恶!本以为一切都能水到渠成,哪里想到,事情发现到最后,竟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来人,把他给我放了!”
无论如何,保住三弟的性命要紧。
他们一把邪程放下,厉爵寒便将萧嵐放好,上前将邪程扶了过来。
邪程已经晕了过去,如萧嵐所说,他受了很重的内伤,若不及时医治,只怕会没命。
凤姝没有回头,直接说到,“厉爵寒,你带他们先走。”
“好!”
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们在这里,不过是给她增加了负担。
那群弓箭手已经蠢蠢欲动,然而,没有北辰行和北辰炎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凤姝从衣袖中取出了疗伤药和补气养血的丹药,递给了萧嵐道,“吃了它,你们主上带不动那么多人。”
萧嵐想也没想,便结果服用了下去。
此时的萧嵐只觉得,服用了之后,原本散掉的内力已开始逐渐恢复,当然,此时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内力恢复得差不多后,便与厉爵寒带着邪程率先离开。
“我已经把他们都放了,你怎么还不放了我三弟?”
见厉爵寒离开了,北辰行气得几乎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南月人人都歌颂厉爵寒,说他是南月的不败神话,他今日,本有意想羞辱他一下,没想到,竟然让他给逃了,简直气死他了。
凤姝轻笑一声,“我可没答应过,要把他放了。”
北辰行脸色大变,怒气冲冲道,“那你到底想怎么往才肯放了他?”
“想要我放了他也可以,明日午时,在西北街,让镇南王来见我,否则,小世子的命,我可不敢保证。”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人已经消失在原地,连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北辰炎。
北辰行气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现在该如何是好?若是让父亲知道,他眼睁睁地看着三弟被凤姝带走,父亲不得拔了自己的皮?
北辰行那是越想越着急,越着急,对厉爵寒和凤姝的恨就加深了几分。
他暗暗咬牙,吩咐道,“来人,速速会镇南王府去通知王爷,就说,厉爵寒把小世子抓走了!”
他已经想好了,到时父亲怪罪下来,他就说是厉爵寒带走的。
北辰轩不是说过,凤姝很厉害吗?自己敌不过她,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北辰行原本焦急的心顿时松了几分。
他巴不得北辰炎就死在厉爵寒的手中,已父亲对三弟的疼爱,非得跟厉爵寒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他细细沉思,想要出声阻止那个士兵去通知,可又想到,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若是到时候父亲知道,他知情不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便也就作罢了。
他冷哼一声,对着那些士兵交代道,“务必把皇城和厉风堡给我守好,若有风吹草动,必须要通知本世子一声。”
等众位士兵应承之后,他这才负手,大摇大摆地走开。
镇南王府中。
一片碧绿的翠竹中,一个俊逸的少年正负手而立,抬头望着天空随风飘荡的白云。
此时,一个打扮素雅却又不失端庄的妇人轻移莲步而来。
少年似听到动静,猛然转身,待看到来人时,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温柔笑意。
“母亲,您怎么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南王府的大世子,北辰月。
而那妇人,正是他的生母,也是当今镇南王妃。
镇南王妃虽已五十多,但因保养得好,看起来就跟三十几一般,依旧光彩动人。
“唉!阿月,你父亲他… …只怕是不成的,我今日来,就想跟你说,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赶紧离开京城吧!”
镇南王妃说完,将手中已经收拾妥当的行礼递到了北辰月手中,并握住他的手道,“其他东西就罢了,带多了也是负累,这里边有几件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些银两,马车我已经替你准备好,等天一暗,你就到后门,那里会有马车等着你。”
北辰月蹙眉,他将手中的行礼推了回去,“母亲,我不走,我若走了,您该怎么办?”
反正他也活不长了,早晚都不过一死,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镇南王妃用帕子拭了拭泪,哽咽道,“阿月,母亲就你这么一个亲儿子,你说你若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母亲怎么活?”
北辰月依旧摇头,“要走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孩儿的性子,母亲是知道的!”
“母亲若走了,肯定会引起你父亲的怀疑,你听母亲的话,今晚就抓紧时间离开。”
“我听闻厉堡主已经回京了,你三弟如今已经落到他的手中,只怕再过明天,南月就要乱了,到时想走也来不及了!”
——
“厉堡主回京了吗?”北辰月望着眼前翠绿的竹林,喃喃自语道。
这一天的到来,他早就猜到了,镇南王和镇南王府的所有人,都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他猛然抓住镇南王妃的手,急切道,“母亲,咱们走吧,一起走!”
镇南王妃轻叹一声,缓缓地收回了手。
“我若是走了,你舅舅他们也就完了,阿月,母亲不能同你一起走!”
北辰月蹙眉,劝慰道,“母亲,陛下和厉堡主都是明白人,他们不会牵扯到其他人的,你不走,才会有所牵连!”
“这… …”镇南王妃迟疑了。
“母亲,您就别犹豫了,咱们快走吧!”
这个家,他唯一在乎的,也就母亲一人而已,其他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就跟他的生死,都与镇南王府的人无关一般。
“王妃,世子说得对,您就跟着他一起走吧,行礼,老奴已经替您收拾好了。”
两人闻声回头,却见一个已经年迈的老嬷嬷正提着一个行礼,站在两人身后。
镇南王妃脸色微变,有些惊讶道,“奶娘,您怎么来了?”
这位奶娘,是镇南王的奶娘,在镇南王府地位自然不一般。
奶娘幽幽一叹,“唉!王爷如今已鬼迷心窍,老奴怎么劝都不听,世子是镇南王府的嫡子,老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奶娘在镇南王府呆了这么多年,对于三位世子的性格早已了如指掌,如今,唯一对皇位没有念想的,怕只有眼前这位世子了。
镇南王妃内心一阵感动,红着眼道,“奶娘,您不走么?”
奶娘摇了摇头,低叹道,“不走了,老奴已经是半身入土的人了,走不走也没什么差别,更何况,老奴当年答应过芳妃,要好好照顾王爷的!”
她劝不动王爷,她愧对芳妃,只祈求着,能在黄泉之下与芳妃请罪。
“天色不早了,王妃和世子快些走吧,趁着京城还平静,早些出城。”
奶娘说完,将手中的行礼递到镇南王妃的手中,又好生交代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冷风吹过竹林,不时地发出“飒飒”之声。
不远处,几只桃花正悄然开放,无声无息。
两道黑色的身影匆匆地往镇南王府的后门直奔而去,守门的人早已收到消息,见到来人,便直接将门打开。
两人匆匆出了后门,直接爬上了马车,车夫一见两人坐妥,便赶马离开。
车轮转动的吱呀声在黑夜中显得十分醒耳,却无人去理会。
――
京城的郊外,一处院落中,凤姝坐在院前,看着不远处正在翩翩起舞的几只蝶儿微微出神。
只见阿左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恭声道,“主母,我家主上请您过去一趟!”
自从知道了凤姝的身份后,厉风堡的所有人都对她改了称呼,由凤姝姑娘,变成了主母。
凤姝回过神来,轻捻着手中一片桃花瓣,挑眉道,“可知是何事?”
阿左连忙道,“主上说,您去了就知晓了。”
凤姝点点头,将手中的桃花瓣弹出,又伸了个懒腰,方才起身道,“走吧。”
而镇南王在收到北辰行被凤姝带走的消息后,便让暗卫出去寻找。
而北辰行,自然也被大训一顿。
相对于让北辰炎吃亏,被镇南王训说,北辰行觉得没什么。
据说,第二天一早,镇南王昨夜派出去的所有暗卫都回来,禀报的结果几乎统一,那就是,京城中,没有凤姝和厉爵寒的踪影,北辰炎的身影更是没有。
“废物,让你们办点事情都办不好,通通都给本王滚出去!”
镇南王随手抓起桌面上的茶盏,一把丢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茶盏正中跪在最前方的一个暗卫的额头,一抹鲜红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他却恍若没感觉到一般,依旧直挺挺地跪着。
没有人发现,他双眸一闪而过的冷意。
“还跪着做什么?赶紧滚!”
跪在地上的暗卫纷纷起身,为首的那名暗卫,也起身跟在大家的身后离开。
有两个暗卫逐渐向他靠拢,渐渐地与那些暗卫拉远了距离。
“闻人逸,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眼前受伤的暗卫不是他人,而是厉风堡护法之一的闻人逸。
他从一开始,便被厉爵寒派遣到镇南王府做卧底。
他用尽了各种本事,才终于取得了镇南王的信任,担任起暗卫首领的位置。
只听他冷声道,“等候主上的指令,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他说着,从胸口处掏出一块绣着青竹的黑色帕子,往额头上轻轻一拭,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他头也不回地问道,“万剑宗的人如今在何处?”
那两人恭声道,“万剑宗的人和四皇子在王府的西厢,那里守备森严,恕属下无能,一时进不去。”
闻人逸点点头,“速速通知主上。”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其中一个纵身一跃,顿时消失在原地。
另一个向四周探望一会儿,见无人,这才往闻人逸的方向飞身而去。
闻人逸刚回到房间,便听见敲门声。
“进来。”
那人闻声,轻轻将门推开,又放轻脚步走了进来。
闻人逸将身上的黑色披风解下,头都不抬道,“何事?”
那人微微弯身,作揖道,“属下有一事忘了禀报。”
“说。”声音依旧不冷不热。
那人低声道,“今日黄昏时,属下发现,镇南王妃和大世子已经自后门离开,此时怕是已经出了城门,要不要属下派人去追?”
闻人逸坐在椅子上,微微挑眉。
他略沉思半晌,突然道,“可通知主上了?”
那人微微摇头,“未曾。”
“去,通知主上,就说北辰月和镇南王妃已经逃出京城,看主上如何决定。”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主上应该不会去管这两人,因为,北辰月的性子,主上比他还清楚。
他一向不参与镇南王府的任何事情,完全将自己处在事外。
“属下这就去通知主上,闻人护法一切小心!”那人说完,转身迅速离开了闻人逸的屋子。
凤姝到达厉爵寒的院子时,厉爵寒手里拿着一张图纸正在研究。
他时不时地蹙眉,又偶尔拿起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
凤姝观察了片刻,见他好似没发现自己到来,不禁抿了抿唇。
她抬步跨过门槛,缓缓朝他走近。
“看什么这么入迷?”
厉爵寒闻声抬头,一见是凤姝,原本紧蹙的眉头瞬间松开,眉间也不自觉地柔了几分。
他将手中的图纸往桌面上一搁,笑道,“你来了?”
凤姝点点头,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她伸手将桌面上的图纸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镇南王府地图”六个大字,不禁挑了挑眉。
厉爵寒解释道,“这是闻人逸昨夜让人送来的,等明日天一暗,我们便开始行动。”
“闻人逸?”凤姝好奇地挑眉。
“闻人逸是厉风堡的护法之一,现在镇南王府担任暗卫首领。”
“哦?”凤姝轻笑道,“想来应该是个聪明人。”
这镇南王本就是个谨慎之人,很难相信别人,这闻人逸能担任暗卫首领一职,想来是得到他信任的。
她很好奇,若是让镇南王知道,这闻人逸是厉爵寒的属下,不知道他会如何。
只怕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她垂眸细细看着手中的地图,只见厉爵寒画圈的地方,都标注着“通道”两字。
厉爵寒指着其中一处通道,笑道,“这是镇南王之前挖好的通道,这条通道直通城外,明日,我会让人在出口等候,让他插翅也难飞。”
他又指着另一条通道道,“这条是通往皇宫的,出口正是御书房,想来,他们正是从这条通道进了皇宫。”
厉爵寒将何处通道的通向都一一解释着,凤姝则倾耳聆听,不时地点点头。
不知不觉,月色开始便西。
凤姝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看向厉爵寒问道,“北辰炎可还安分?”
厉爵寒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有你在,只怕不到明日,人估计还醒不来。”
凤姝最近研究了一款迷药,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安眠药,但副作用比安眠药相对小一些。
原本,她制这药,是为了给厉爵寒用的。
他最近这段时间压力大,常常睡眠不足,所以凤姝在询问了七月后,拿到了药方,便开始制起来。
怕这药厉爵寒吃了会有什么问题,而北辰炎又一直吵个不停,凤姝只好让他以身试药了。
不过,看样子效果应该还不错。
她暗暗点头道,“看来,这药应该没什么问题,一会儿你也吃上两粒试试。”
厉爵寒嘴角微微一抽,他能选择不吃吗?
凤姝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萧嵐和邢程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厉爵寒微微一笑,“放心吧,有闻人逸在,他们顶多也就受点皮肉伤。”
凤姝点点头,沉吟道,“那邢程呢?可醒来了?”
厉爵寒淡淡瞥了她一眼,眸底闪过一抹不悦。
“跟我在一起,不许问其他人的事情。”
凤姝无奈扶额,得,咱们厉堡主又醋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