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七点三十分，陆雪漫缓缓走来。
“师父，早！”
“小伙子来这么早？”
“我就住在学校，师父！”
“噢！那上班方便了。你们几个小年轻下来这么早干嘛呢，差不多八点才开始。”
“八点？学校通知的不是七点吗？”
“慢慢你就适应了。其实学校给学生告知的是九点报到，我这来得都太早了。”
“九点？”吕萌萌急得差点跳起来。
“年轻人，早点来多准备准备，免得出岔子”陆雪漫淡定地说到。
“估计学校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提前两个小时是不有点过分，害我昨晚看流程，熟悉学生的资料弄到一点多”。
“我两点。”
“没事儿，慢慢就成长了”素一安慰道。
“素一你帮我看着一下，我去操场走两圈，锻炼一下。”
“好勒，师父。”
操场上有几位老师在绕着圈子快走，学校里最近很流行这样的锻炼方式。远远望去有点像病人在做康复运动。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总能见到几个妇女停下手中的活儿站在路边，或者将背篼置于坎上，相隔两米相谈甚欢。老师们一字排开或三三两两前前后后，边走边交谈。妇女们不谈播种庄稼，老师们不谈教学，圈子不同，主题永恒。
“王老师，我报个到！”
“金老师，别瞎闹！”
“怎么样王老师，采访一下第一天上班心情如何？”
“你问问她们，不想说了，我已经来了一个多小时了，现在人影都没一个。现实版的狼来了。”
“息怒息怒，后面事儿还多着呢，学校也许在考验你们。王老师，你肚子在叫唤，没吃早餐吗？”
素一点点头，“还是你好，直接拒绝班主任，省了好多事儿，一身轻松。”
“迟早躲不掉的，以后评职得班主任经历，这工作呀，早晚的事儿。只是我还不想那么早就那么大压力。我去给你买早餐吧，等我。”
话音刚落，素一来不及谢绝，金陵像脱笼的兔子，蹿就出去了。
八点三十分，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家长们扛着行李，背着书包，孩子们或空手或拖着行李箱。不过他们径直朝前面几个班走去。素一赶紧走到操场边向陆雪漫使劲挥手，知道陆雪漫举手示意才停下来。
八点四十分左右，班主任们基本到齐，一字排开瞬间有了点气势。前面六个班人潮拥挤，后面九个班门可罗雀，偶有两个学生过来，要么走错了班级，要么先自己来得太早，先去玩会儿再过来报到。
“王老师，来，吃早餐咯。”
“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算我请你了。”
一旁的吕萌萌开始起哄，“金老师，我也没吃早餐啊。”
“我看到你们三个从食堂出来的呀，你们没吃吗？”
“吃了，饿了。”吕萌萌捂着肚子显得楚楚可怜。
“那分你一般吧。”
“不不不，金老师会杀了我的，不敢不敢。我要吃金老师单独去买的。”
“萌萌，你想死呀”金陵大笑着跑过去，搂住吕萌萌的脖子，挠她痒痒。
吕萌萌左右摇晃，使劲挣扎，笑得断气儿般地喊道“严肃严肃，学生来了，学生！注意形象。”金陵这才罢休。
“老师好，请问这儿是12班吗？”
“对，对。”素一紧张地连应了两声。“报名哈？”
“老师您贵姓，您可真年轻。”
“免贵姓王，霸王的王，哦不，王麻子的王，额，三横一竖的王。”
“王老师，您好，以后孩子就交给你了，您好好待她。”
嗯？怎么感觉怪怪的，怎么有点像婚礼上老父亲的说辞。
家长转身对女儿说“你看老师多么年轻有为，以后跟着老师好好学。”
“一看孩子就特机灵，家长放心，没问题的。麻烦同学在这张单子上填写一下信息，家长核实一下这张单子上的家长信息，然后交一下资料费200元，饭卡100元，卡里已经有100块的金额了，相当于卡不要钱。然后就可以到宿舍报到了，记得11点到教室集中。”
“好的，明白。王老师，宿舍和教室在哪儿？”
“宿舍在兰苑，教室在慎思楼306.”
“老师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没过几分钟，素一便感到嗓子冒烟，前二十年说的话感觉也没这几分钟说的多，简直就是噩梦的开始。
“素一，你怎么不像那边老老师那样，把报到流程写在纸上贴出来呢，学生家长来了以后先行阅读流程，免得每个都去介绍一遍，我在旁边看得都累了。”
“写出来？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这，那麻烦你了。”素一眼巴巴看着金陵。
“同学，请问这是十二班吗？”一位女家长急切地问到。
“是的。”
“请问十二班的班主任怎么还没来，我都在这儿等半天了。”
“我就是班主任。”
“什么！不好意思老师，我一直以为是个学生。”女士转过头去拍拍男孩儿肩膀“年轻老师还好一些，没有代沟，交流起来方便。”孩子没有作声，右手握着左手食指。
“你好，你是实习老师吗，报到让实习老师来操作是不是不太妥当。”
“家长你好，我不是实习老师，我就是12班的班主任。”
“这么年轻的班主任能管得住几十个娃吗？”一位五六十岁的奶奶一脸不屑。
“您家孩子来了吗？怎么没见人儿！”
“在家呢，我先来给他报个到。这么年轻的班主任，肯定管不住，不行，我的给我孙子换个班去。”
“奶奶，您先别急，您这么肯定我管不住，意思是说您家孩子特别调皮吗？”
“我家孩子一点儿也不调皮。”
“既然不调皮，怎么会存在管不管得住的说法呢。”
“那不代表别的孩子不调皮啊。”周围的家长纷纷看向年轻的奶奶。她似乎感觉到了些许压力，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您别以貌取人啊，管理靠的是规则而不是武力。这里是学校不是监狱！”周围的家长纷纷表示支持，奶奶顿觉孤立无援，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那你上班也不能带家属吧，影响不好。”
“家属？您误会了，这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今天过来帮帮忙。”
“帮忙，其他老师都是一个人，你这……”
“我是过来向王老师学习的。”金陵马上补充道。
“这位家长，您年纪大怎么说话一句比一句不在理呢，到底要不要报到，我们都还等着吧。”
奶奶没有登记，转身便走了。素一深吸一口气，感觉得到背心已全然湿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