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莫陵在电脑前从深夜熬到了天边显露鱼肚白的晨光，搜集治伤所需要最重要最难得的几样物品的信息，由衷赞叹网络的存在。
换做在圣灵大陆，搜集这些信息估计就得花去他一年半载，在这里，他只需要敲动几下键盘，一个通宵，就已经知晓了所需的大半信息。
辰光初晓，莫陵离开了唐家老宅，潜入鹭岛最大的药房，悄悄地他来了，取走配置‘复苏汤剂’需要的几种药材，在柜台留下钱款，悄悄地他又走了。
随即，他来到鹭岛图书馆，尚未开门的图书馆和开门后的图书馆几乎一样安静。
莫陵在这个工作了一年多的单位静坐小会，形式主义大于实际意义地放下了辞职信，算是生活中小小的仪式感。
再之后，他去了剑湖公园，不出意外，在公园北角布置着石桌石椅的区域见到了唐老。
唐老也瞧见了莫陵。
两人打过招呼，无言而默契地开始对弈起来，莫陵连胜两局。
第三局开始，唐老一手炮二平五，忽然笑道：“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在这见到你，你连象棋的规则都不清楚，却在不到一个小时，从入门菜鸟成了高手，杀得我们这帮老家伙片甲不留，他们都说你是在扮猪吃老虎。”
莫陵应了手棋，笑道：“没人觉得我是天才？”
唐老大笑道：“哈哈哈，你这话还真是不要脸。”提子下棋，沉默了一阵后，忽然问道：“小莫，你准备去做的事情，有危险吗？”
莫陵没想到唐老会问这样的问题，有些迷茫。
唐老道：“老家伙我活了大半辈子，别的本事没有，也就医术和看人看事的眼光勉强拿得出手，我看得出来，你在我家待得舒服，而且，你这个人很懒，不是有必要的原因，你是不会走的。”
“如果你只是普通人倒也无妨，谁还偶尔没遇上几件着急的事，但你是那样的人，让我有些不放心啊。”
“谢谢唐老挂怀。”莫陵移了步马，说道：“我不会有事的，归期不定，但我一定会回来。”
唐老笑道：“那你可得尽快，指不定哪天，我就把你房间租出去了。”
莫陵佯装惊讶道：“这么无情的么？”
唐老看着棋盘，道：“你只要帮我做件事，房间就给你留着。”
莫陵道：“你说。”
“既然都要走了。”唐老抬起头看着莫陵，深沉道：“让我赢一局吧。”
莫陵：“……”以前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两人互看着笑起来，继续着棋局，如以往的很多个早晨一样，不一样的是，今日的唐老，在输了两局后连赢五局，笑得合不拢嘴。
就算放水，莫陵也不是直接乱下，技术依旧高超，唐老每每陷入苦战，却往往能在最后关头突破危机反将一军。
“痛快啊。”唐老长长吐出口气，看了眼表笑道：“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跟你见见世面去。”
莫陵将惨烈棋局后幸存的少数棋子收回，棋盘对半一折合上，递给唐老。
唐老却没接过手去，说道：“小莫啊，这副棋，就送给你吧。你是修行者，老头子也没什么好东西能让你看得上眼，我们下棋认识的，这棋留给你做个纪念。一个人在外，没事拿出来玩玩，瞧着想家了，早点回来。”
老人家温和地笑着，拍了两下莫陵的肩膀。
莫陵看着提步前行的唐老爷子略微佝偻的背影，拿着棋盘的手有些僵硬，觉得这份礼物有些重。
一副棋确实只是件普通东西，唯一特殊的地方，无非就是材料好点，售价上千。然而莫陵知道，这副棋，是唐老亡妻送给他的50岁生辰礼物，是唐老第一心爱之物。
“瞧着想家了，早点回来。”
言犹在耳。
家么？
莫陵怔怔出神，对这个寻常普通的单词，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概念了。
“嘿~小莫，傻站着干嘛？走了啊。”
“来了。”回过神，棋盘于手中消失被收进意识世界，莫陵神色如常地跟上唐老，朝家走去。
……
……
回到家中，唐宋夫妻与唐小宝都已经醒了，准确地说，昨天晚上的老宅，除了唐小宝，莫陵查了通宵的资料，唐家大人们各怀心事谁也没有睡着。
莫陵昨晚说，今天早上会带他们去个地方，安排好唐小宝的事情，对于未知的前路，唐家夫妻有些恐惧，又不得不面对，看上去有些憔悴。
唐小宝一个人闷闷不乐，莫陵几次靠近她，小姑娘便嘟着嘴挪开。
莫陵无可奈何，还是第一次遇到小姑娘和他闹脾气。
一顿早饭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唐宋跟银行请了假，开着车载着所有人，跟着导航，来到了钟楼街茶楼。
茶楼里此刻只有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女，负责登记访客记录。
莫陵随手将所有人的名字全写上，带着唐家人走过那扇红木大门。
进入那条悠长似望不到头的小巷。
……
……
时间尚早，小巷中有些店铺还没开，行人也不见几个，却已经足以震骇唐家众人的心神。
“哇~~”唐小宝忍不住轻声叫了出来，眼睛瞪得滚圆滚圆，忘了自己正在闹脾气，变得兴奋起来。
唐家夫妻却没有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接受力，四下打量着小巷各处，有些畏畏缩缩。
最先动起来的却是唐老，已经走到最头前的武器铺，拿起一把小刀掂量。
“爷爷！”有他带动，唐小宝也紧随其后，东看看西逛逛，爷孙俩逛得不亦乐乎。
唐宋夫妻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还是拘谨，小心翼翼，沈月一个不小心，踩到到了某路人的脚，看着对方高大的身材，吓得脸都白了。
“啊，不好意思，想事情，没注意。”高大男人憨厚地挠挠头道歉。
“没，没关系。”沈月有些结巴道。
高大男人颔首致意，随即离开。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忽然觉得，传说中的修行世界，好像跟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太大区别。
然而就在他们产生这样想法的时候，一道厉啸声与爆炸声先后响起。
那是迅疾的剑气撕裂风声，又被人一拳打爆。
一个大胡子中年人跟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少女忽然在小巷中打了起来。
大胡子一剑未果，再次挺身前冲，手中舞出密不透风的剑光。
粉裙少女看着娇滴滴的模样，像精致的洋娃娃，练的却是强横至极的硬家功法，双拳如锤似盾，可攻可防，在大胡子的剑光中游刃有余，以拳对剑，丝毫不弱下风。
“好强的硬气功！”
呆呆看着娇小高大两道身影来回交错的唐宋夫妻听见路旁有人赞叹。
淡淡的半透明光华在少女拳上流转，再一次与剑相交，铿锵声响中，剑断，继续进击的拳头打在了一个略微瘦削的手掌上，拳掌对接的瞬间，掌以精妙的角度微斜后转，卸去拳头大半力道，凛冽的拳风砸入地面，一路破开，炸出数米长的裂纹。
也吹扬起一段黑色长衫的衣摆。
“陈素衣。”粉裙少女看着挡下自己拳头的少年，很是不满：“你给我让开。”
“席莹玉，这是我的地盘。”陈素衣抓住她的拳头，反扣少女右手到其腰后，同时另一只手抓住少女如鞭甩来的左手。
陈素衣死死抓着粉裙少女，如甩鞭打来的手臂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道，硬生生将两人推飞出去，半空中转了两转，粉裙少女飞膝顶向陈素衣下腹，试图挣脱禁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