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箫醒来的时候,他脸上多了一道疤,很长,从左边耳朵几乎拉到了嘴角上方。
他能感觉到脸上的疼痛。
这道疤让他笑起来的时候,颇为恐怖。
是个闹市,他不知道这里是哪。
他只知道这里不是青河郡城,甚至不是大晋国,还有可能不是汉岳大陆。
当然这不重要,反正......他唯一爱的母亲也已经死了,死在他父亲手里。
他恨,恨到极点。
但现在不重要,连他漂泊到哪儿,也无关紧要了。
他没法想着报仇,他只想口吃饭。
因为他饿,比恨的程度还深的饿。
当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他被绑着,手脚捆在一起。
也许是时间太久,已经麻木了吧。
感觉不到些许疼痛。
仔细一看,身旁也捆着几十个年岁与自己相仿的孩子。
毫无疑问,他现在只是一个奴隶,命比草贱。
眼前有些模糊,应该是沾上了些污泥。
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到,一个人牙子装扮的中年男子,从不远处慢慢走来。
那人很胖,穿着件薄薄的锦衫,拿着根已被泡烂皮鞭,向这些被捆着的孩子挨个问话。
说来奇怪,苏箫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总不可能超过十天半月。
再怎么合计,现在也该是严冬,这地方却是热的令人烦躁,犹如青河郡城的夏天一般。
另外看样子,他们都是不久前被拐来的,多半是刚刚醒来,因此有个把认不清状况的被狠狠训斥,身上吃了几个大鞭子。
“你不懂得掩饰。”
苏箫记起苏志彬说的那句话。
他要报仇,他要逃跑,但现在......
他知道他现在只能认命,没准还能过的好些,苏箫当然不指望这人贩子能大开善心把他给放了,他需要机会。
“噫,你个疤娃子,哪里人?”
胖牙子操着重重的口音,苏箫勉强能听懂,他也松了口气,看来这地方的语言还是相通的。
“树沟村。”
苏箫摆出一脸满是畏惧的样子,他随便报上了一个地名,但不敢说是哪个县哪个郡,生怕这胖牙子起疑心。
“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胖牙子上下打量了苏箫一番,露出一副极其难看的笑容。
以他多年的经验,这种孩子最容易控制,只要狠狠地吓唬一次,他永远不敢逃跑。
而且听话的很。
“狗娃,今年六岁。”
苏箫极小声的回答,眼珠下垂,不敢看这胖牙子一眼。
其实苏志彬说错了,苏箫很会伪装,至少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看透他的心思,更不会相信任何人。
“兔崽子,老子问你名字,名字!”
胖牙子一甩手,皮鞭抽在苏箫的脸上,留下一道狭长的红痕。
“哇......我爹姓吴,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喊我狗娃。”
苏箫抽泣着,眼泪是真的,为了让他害怕,胖牙子这一鞭子用了八分力,差点儿没把他抽晕过去,但畏惧是假的。
“脸上的疤是哪来的?”
胡胖子眼前一亮,狐疑地问道。
“我爹划的,他喝醉了酒。”
苏箫低下头,断断续续地哭着。
“好,吴狗娃。你给我记住,你大爷我姓胡,今天大爷我高兴,你以后的名字就叫做胡狗子。”
说完,胡胖子扬起鞭子,狠狠瞪了苏箫一眼,骂道:“还有,以后不许给老子哭。”
在他看来这个孩子还不错,挺识趣,长的壮实,好养活。而且软骨头一个,一看就是被老爹常年凌虐,不管能不能成事,至少能做一条忠实的狗。
“是是......是胡大爷。”
苏箫尽力把自己的愤怒藏在心里,表现的异常惶恐听话。
尽管有些拙劣,但骗过这胡胖子倒是没有问题。
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去仔细揣摩一个六岁孩童的心思。
胡胖子很快就清点完人数,给卖家付了款。让手下两个小牙子看着这批货物,自己去勾栏听戏,接着又去青楼逛了半天。
待到他回来,天已经彻底黑,两个小牙子把“货物”卖出去了七个,胡胖子很高兴,大发善心的给货物们买了吃食。
城里不禁夜市,城门也不关。
因此胡胖子没有急着回去,又是一个时辰,又卖出了四个货,见夜市的人都散了,胡胖子才收了摊,让两个小牙子领着剩下的二十来个货物离开。
苏箫混在队伍里,他是故意留下,出身大世家的他知道,要是被买走,那就更不用想着逃跑,大户人家对待逃奴的手段可比人牙子狠多了。
日转星移,转眼已是一个月后。
夜晚,城外,一块废弃的谷场。
这是货物们的家。
胡胖子住城里,四进的大院子,至于货物们?
自然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漏风的破木屋,几堆稻草,个把炭火盆,当然这个季节,里面是什么没有的,这便是这些不到十岁孩子们的家。
苏箫住在一间还算过得去的小木屋里。
因为他听话,又长得壮实,好养活。胡胖子不打算卖他了,打算养下来,以后给他或者他的儿子孙子做个家丁打手。
也因为如此,苏箫还算过得不错,至少比起那些在稻草上睡觉的货物好多了。
苏箫知道,除了行侠仗义的大侠,没人会来救他。
胡胖子干的是合法的生意,他又不是拐子,买来的孩子都是有卖身契的。
所以苏箫可以放心,绝不会有哪位清官老爷来救他。
其实苏箫现在也没有心思离开,至少在他看到两个逃跑的孩子在眼前被活活打死之后,他是这样想的。
重点是,离开后,他去哪?
似乎以天下之大,他却无处容身?
还是待着吧。
就算要跑。
也至少再过个两年,长大些。
否则他不是被抓回来打死,就是在被抓回来前饿死,或者在冬天里活活冻死。
苏箫盘膝坐在石床上。
他每晚都要花两个时辰的吐纳修炼。
白天是要干活的,胡胖子不会白养着他,现在不会,最少也要等几个月或者一年,彻底磨平了他的性子。
他才会把苏箫带在身边养着,做一个脱产的职业打手。
还好,这蜡烛可不便宜,他晚上是不用干活的。
游离在空气中的天地灵力,一丝丝的被苏箫吸入体内,进入丹田,炼化,从而反馈至全身。
苏箫自小习武,他四岁时就开始修习内功,营养又好,因此长得非常壮实。
尽管苏志彬不待见苏箫,但毕竟是他的儿子,该有的资源宝物也是一样不少。
其实之前苏箫仅仅是畏惧苏志彬,谈不上恨,但现在......
“呼......”
苏箫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结束了今天枯燥的吐纳修行。
倒不是他懒,只是年龄太小,没有丹药或者高手的护持,每天不能修行太久,否则会伤害经脉。
欲速则不达,苏箫虽小,但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按现在的速度,到锻气五阶还需一个月。”
苏箫的表情有些怪异,他近来越发觉得自己吐纳的效率增加了许多,修行速度居然和之前有母亲在一旁相助时无二。
“这是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吗?”
苏箫缓缓躺下,带着复杂的心思慢慢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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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弱问一句:有人吗?
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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