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到了腊月里,一天,杨弦歌说要过年了,杨伦要回老家探亲,自己正好要托他带些东西回娘家,就要了马车,带着新给她派的丫鬟,叫了一个男仆,搬了几大箱东西,乘车自去了。
到了天色已晚还未见杨弦歌回来,赵文彬派了下人去杨伦家中打听,下人回来说,前几天杨伦找房东退了租的房子,昨天收拾了一天,今天一大早,一辆马车来拉了箱笼行李就走了,再问马车样式、赶车人、丫鬟,跟杨弦歌出门时带的一模一样,想再问马车去了哪里,就没人能答清了。
赵文彬急忙去杨弦歌房里,开门一看,除了家具外,只要是能搬走的,哪怕是一个花瓶,都无影无踪。
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知道杨弦歌必定是随那杨伦私奔了,可赵文彬还不相信,直说要报官,定是杨伦拐带了杨弦歌。
赵夫人一边默念“蚀财免灾”,一边叫人看住赵老爷,又熬了定气安神的药来给他喝了,又去把原来服侍杨弦歌的丫鬟扬琴找来询问……
综合各方面信息,赵夫人把情况向赵老爷做了通报:
原来这杨弦歌并不是什么好货色,也不是杨伦的什么远方表侄女,而是杨伦的相好,想赎身去跟杨伦,又不想过没有钱的苦日子,于是两人商量了这个办法。只是两人很沉得住气,把这张网结得大大的,竟然两年里都没有露出破绽。
本来扬琴侍候杨弦歌侍候得好好的,只是去年杨弦歌时常出去与杨伦幽会,后来就怀了杨伦的孩子,本打算生下来冒充赵文彬的孩子作为向赵文彬多要家产的资本,但扬琴一算日子起了疑心。
那杨弦歌哪是好相与的,一见扬琴神色不对,立刻生出一计,弄来堕胎药吃了,然后就哭爹叫娘、指桑骂槐,硬是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换了一批下人,那新来的丫鬟和男仆便是换成了自己的人。
因为杨弦歌深得赵文彬的信任和喜爱,扬琴也不敢去跟别人说,反正胎儿已流产,说了也没用,又深怕自己被卖出赵家,到时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赵文彬此刻方才相信自己的确上当受骗了,又仔细想想那杨伦不过是前两年才入职的,自己对他也并不了解,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赵文彬受此打击,病倒在床,此刻方想到祖辈诗礼之家的好名声已毁在自己手上,不由羞惭万分,病情加重。
关于娶杨弦歌的事,赵夫人事先并未多想,老爷要娶就娶吧,自己虽是正妻,也不愿落下嫉妒的名声;至于娶回来后,赵老爷爱住哪里就住哪里,自己反正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能一步步走到大户人家的夫人的位子上,已是很有几分运气了;只要把这个家管好,让这个家在自己手里不至于败得太坏,将来儿女婚嫁之时能寻到好人家,自家能拿出像样的聘礼嫁妆也就行了,那时候去见冯清秋也问心无愧。
抱着这样的想法,赵老夫人对杨弦歌房里的事一向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如今闹到这般田地,除了心疼钱财外,赵老夫人心里也有点幸灾乐祸,五十岁的人了,心还不死,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