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入了秋,周庭和赵雁来的婚事筹备已经进入了紧锣密鼓的阶段。
周庭因着两人之间的第一次成亲时对赵雁来多有慢待,婚事办得匆忙轻率,此次抱着补偿的心理,务求事事精细,不让赵雁来插手。
赵雁来闲来无事,回娘家走动。
讲起去年的事,赵老夫人就感慨说:“多亏那何大夫人偷偷通知你逃走啊,要不今天真的见不到大小姐你了。”
赵雁来这才想起何大夫人张纤纤,是啊,如果没有她,哪还有现在的自己。
回到周府,赵雁来便向周庭询问何大夫人如今的情况。
周庭轻描淡写地说:“何杨如今在国学任了个闲差,听说他的夫人最近又为他添了个儿子。”
赵雁来想想自与周庭重逢后,他从未提过宝相寺和何家,知道他是怕自己想起往事痛苦,虽然自己早就从春姿的口里听说了何家人最后的命运,但现在亲自听到周庭讲何杨夫妇的近况,知道是他手下留情,心中不禁益发释然,有这样的男人可以依靠,这世也不算白来。
身子不由轻轻向周庭依偎过去,想说点感谢的话,不料张口却是:“那我可不可以去看望一下何大夫人呢?”
何家原来的府邸早已抄家变卖,何杨两口子在张纤纤兄长家附近重新置办了一所小小的房屋,安下身来。
赵雁来下了马车,抬头看看何府--实在不能算是府,只能说是宅--小小一所院落,门前几株槐树。
下人上前叫了门,应门的老翁通禀了进去。
就见何大夫人张纤纤忙忙地跑了出来,哪里还有当年何府少夫人的做派,冲过来拉住赵雁来的手,眼泪滚了下来:“妹妹,你受苦了。”
赵雁来忙叫春姿把带来的东西搬进来,两人进屋说话。
张纤纤紧紧拉着赵雁来的手不松开,上下直打量,赵雁来的身体虽然已渐渐恢复,但始终比不得从前。
张纤纤的眼睛看见赵雁来脸上的伤疤,看见她那瘦削的身材,手中摸到的是突兀的骨骼和茧子,眼泪落得更加厉害。
赵雁来见张纤纤这个样子,不知该怎样劝解,只说:“纤纤姐,别哭了,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张纤纤拭了拭眼泪,忙让赵雁来坐下。
两人各自说了分别后的经历。
张纤纤婆媳等人回到京中,才得知何杨抗击叛军时,从城墙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张纤纤急得六神无主,只有每天守在病榻前,不敢稍离,两个孩子也只能交给婆婆带。
何杨清醒后的一天,说想孩子了,张纤纤便忙去婆婆屋里接孩子,结果一去就听到了何昆林安排下人去处置赵雁来。
张纤纤又走不开,急忙写了书信,让西莲捎给自家哥哥,叫他派人速把这封信送去给赵雁来。
听了赵雁来三言两语讲了自己逃亡的经过,张纤纤又是惭愧又是伤心又是同情,这个妹妹,遇上了这么多的事,怎么还能这样泰然?
何杨伤愈后留下了后遗症,在家中休养了很久。
当捉拿何府上下入狱的时候,何杨一家四口一直是单独关押的,至于为何没有被牵连、为何能在国学里某得闲职,两口子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见了赵雁来,所有谜底才统统揭开。
接了姐姐的通知,周家的舅太爷陈木新早早便从胜阳赶了来,在周府住下,每日里城中各处鬼混,眠花卧柳,甚是得意。
他唯一不满的便是这外甥娶的对象仍是赵雁来。
心眼狭隘的陈木新可一直记得,当初就是这个外甥媳妇坏了自己的好事,把快要到手的繁华给救了,这次进京,一见到繁华,恨意便涌上心头。
怎么自己的外甥就那么死心眼,非要这个女人呢?
这日一早,府内众人刚起床不久,外宿了一夜的陈木新匆匆回来,进自己房里换了衣服便一头钻进自家姐姐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