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可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若是第一次变身那般,我肯定承受不住这等痛苦。
可是当我的身体经历过破碎乃至重新愈合的整个过程后,对这种腐蚀了皮肉的感觉,竟然还有一丝丝的享受。
最为关键的,就是我提不起任何的战意。
陶危月对我很好吗?其他的人对我很差吗?实际上他们都一样的。
那个眼中戚戚然对我流露出怜惜的女孩,也只是喜欢这幅诱人的身躯而已。
男性对女性的身体会垂涎三尺,女性亦然。
当我的骷髅手臂出现时,不仅是夜叉王,包括不远处的陶危月,也瞪大眼睛表示不可思议。
而那个刚刚醒来的大厨,则是倒抽一口又晕了过去。
我笑了笑,对大厨的个性倒是更加的喜欢一些。
“你是夜叉王吗?”我只剩下了白骨的五指紧扣在夜叉王的脖子上,轻声问他。
不过我皱眉犹豫了几个呼吸,还是决定问他:“为何我的白骨没有被腐蚀?”
“白骨属于……虽然属于阳间,但是却是永远潜藏在人体之中的。人吸收外界的食物进入人体,最后进入的才是骨头,这就导致骨头和阴间的属性最为接近,其实……”
在他认真解释的时候,欧我的白骨手掌微微放松了一些,这样便于他的解释:“其实你的白骨依然在被腐蚀,只不过比起皮肉要缓慢的多。”
我笑着点点头,感受了一下那些已经安静下来的夜叉,然后转向了陶危月:“你现在还要带她走吗?”
那双鬼魅的眼眸颤抖着,应该是在犹豫。
我实在是忍不住今夜的轻快,就像我知道狗屎一直在不远处看着我一样。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我探头朝着夜叉王的耳边而去,整个脑袋都进入了具有腐蚀性的黑雾之中。
说实话,当那种腐蚀的感觉出现在我的面部血肉上时,我的心中感觉到别样的舒爽。
直到我靠近到了他的耳边,我才问出了那个让他震惊的问题:“你是不是和……周闯有什么关系?”
这个自称为夜叉王的人,身体瞬间僵硬住,随后挣脱开我虚扣的手指,退后几步后,长臂挥舞,让那些夜叉回到了地下后,转身离开。
从我讲出了周闯这个名字的时候开始,他的面容就再也看不见了。
一直等到他离开,周围的阴冷尽数消失,我才从高处落下来,对着陶危月伸出手:“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
我知道陶危月现在有很多的疑惑,一些东西看起来好像是细节,实际上是昭示在每个人视野之内的信息。
就好像我穿着和赵日天同样的衣服,就好像,此刻捏在陶危月手中的玉戒。
“问吧。”我盘腿坐在了陶危月的面前,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厨。
陶危月咬紧牙关,而我则是轻笑看着她。
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应该明白,当这些信息综合在一起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陶危月自然也知道,但是她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终于,这个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拜倒在她裙下的女孩,开启了她即使苍白但是也迷人的口唇:“先生你和……赵日天是什么关系?”
“一个人。”
我直言不讳地回答了陶危月,毕竟她是第一个留在我身边的人。
她能够让任何一个男人癫狂的眼眸微微瞪大,好似不相信我说的话,或者是她没听清。
所以我决定再次强调一遍:“我就是赵日天,赵封远就是赵日天,赵日天就是赵封远。这个……”
我伸手指了指那个玉戒,我知道瓷瓶就在其中:“这里面的药丸,就是我从赵日天短暂变成赵封远的一个关键点。”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我看见了陶危月的瞳孔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颤抖呢?逻辑在我的脑海中跳跃,看起来,是赵日天和赵封远的主角归属问题,让陶危月的心中挣扎。
“你想要知道,两个人之中,哪一个才是真正得我?”我俯身靠到了陶危月的面前,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下,因为仓促差点再次倒在地上。
我也愣怔了一瞬,但还是伸手扶住了她的后背。
心中莫名地多了沉重,因为陶危月的眼神和反应。
当她知道我就是赵日天的时候开始,即使我现在依然是赵封远的模样,在她的眼中,我依然隐然有臃肿丑陋胖子的影子。
我无奈的笑了一声,稳定了她的身形后,放开了自己的手臂。
“先生,我不是……”陶危月想要解释,我已经站起来退后了两步,皱眉低头看着她。
果然,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猜错,在我身边对我耐心的陶危月,也只是因为赵封远的这幅皮囊。
“无妨,我很清楚作为赵日天,我是一个极其让人厌恶的人。”
我转过身去,心中的最后一道壁垒也崩塌了。
或许,我真的应该回到原本属于我的地方,做一个丑陋愚蠢的胖子。
“先生,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有些……有些紧张……”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陶危月也有些心虚地放低了声音。
这个世界,终究容不下我这个人,这个只应该被人踩在脚下的炮灰!
我的心中呐喊着,转身走出了院子,慢悠悠地朝着远处踱步而去。
陶危月对我不远不近的关照,是我唯一还留在这里的原因,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先生!”
“先生!先生!”
她在我身后呐喊着,好似是在挽留我。
或者说,是在挽留赵封远的这幅身躯?
我长叹一声,快速地走到了城门口。
“来者何人,不知道晚间将会封禁城市!我们可是和秦国的最后一道防线,你这样出去……”城主府的人对我呵斥着,我抬起了自己依然还是白骨,但是已经可以看出长出血肉的胳膊,一把扣在了那个斥责兵士的脖子上。
“开门。”
我的声音很冷淡,伴随着远处卷过来的冷风,心中满都是悲戚。
或许,我早就应该远离这种大城市,回到我原本的家……
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一阵狂风而来,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衣领,提着我直接飞到了城楼上:“都是为了城里的人负责,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这是狗屎的声音,他带着我直接飞出了两耳城。
这个甘愿卑躬屈膝的男人,强大到了阆苑的人都忌惮的男人,带着我到了一处空地上。
他站在十步之外眯眼看着我:“你要去哪里?”
“回家……”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巨大的力量就倾泻在了我的脸上。
我倒飞出去,狗屎又快速地冲到我的上方,抬起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戛然而止落在了地上,陷进了地面之中。
他从空中落下来,一只脚踩在了我的身上,低头俯瞰我的面孔满都是笑容:“不好意思,我将要耗尽你身上的力量,让你回到赵日天的模样。”
“咳咳……为……为什么?”我伸手抓住了狗屎的脚腕,想要使上力气,但是在他的面前,我只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而他接下来讲的话,是我很多年后才明白的。
狗屎依然踩在我的身上,蹲下来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那张终究还是充满着怀疑的面孔上,永远求饶的口唇微微动弹:“因为……青雾言告诉了我一切。”
话音落处,一股大力倾泻在了我的脑袋上,我最后的感觉只有轰炸破碎开来的脑袋。
这一切,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