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战场已经是一片狼藉。
磁州城下到处都能看到被射杀的战马和两军将士的尸体。
鲜血染红了大地与磁州的城墙。
勾梯,撞车,战刀,弓箭,散落在一地,与这些兵器相伴的是堆积如山的脑袋。
一个个梳着金钱辫的的人头。
磁州城里的宋军现在也从城里出来,一边收拾战场,一边整理物资。
赵构身着银甲,策马从战场中间穿过向城内走去,眼前的场景对此一次参加战斗的赵构来说是一场不小的冲击。
横尸遍野,犹如人间地狱。
他甚至看到了宋军的神臂弩射出的弓箭将金军连人带马直接钉在地上的情景。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赵构看着眼前的惨状不禁感叹,不过随即又想到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心中也不再过多思扰。
此战宋军的损失与收获都是巨大的。
虽然赵构带领的八百骑兵没什么伤亡,但是守城的宋军却是伤亡惨重,连死带伤减员近两千人。
可谓是死伤惨重。
与伤亡相比,此战的战果也是辉煌无比,宋军以伤亡两千人为代价歼灭金军两千余人,俘虏三千多余人,斩杀金军大将完颜阇母,更是俘获了五千余匹战马。
此战最大的收获是打破了金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增加了赵构麾下宋军将士的信心,为下一次战斗的胜利打下了基础。
赵构进城与宗泽汇合后,两人进行了一番密谈,随后以宗泽的名义下令今天立刻打扫战场,明天全军退入磁州城整修。
这一战,宋军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已经疲惫不堪无法再战了,现在他们需要冷静以及养精蓄锐,扩招兵马,等待下次战斗的来临。
与此同时赵构派出信使,将这一战的战报向东京汴梁八百里加急送去。
五天后,就在赵构宗泽等人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从南边传来了一个消息犹如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两人头上一样,直接将众人的心情打到了谷底。
宋军黄河守军闻鼓而降,十万大军不击而溃,东路完颜宗望一天渡河,直接拿下了临河县,兵锋直指东京汴梁。
赵构在磁州所取得的胜利与金军一天渡河击溃宋军十万兵马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除了在河北东西两路内有所传闻,在别的地方根本没翻起一点浪花。
在其他宋军看来,金军依然是不可战胜的。
眼看便是东京汴梁就要被围城,朝廷终于下了赵构期盼已久的旨意,命赵构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宗泽、汪伯彦为河北兵马副元帅,即日起,带河北兵马赴京勤王。
汪伯彦此人乃是相州知州,统领因战事南迁的真定帅府,历史上是赵构的铁杆心腹,不过此人却是南宋注明的奸臣,秦桧的老师,主和派的代表。
任命宗泽和汪伯彦为副帅,朝廷还是有掣肘赵构之意,不过赵构也不在意,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除了磁州这一战,历史还是按着原来车轮的方向滚滚而前。
在中国古代,以礼法治天下,任何时候都离不开‘名正言顺’四个字。
之前赵构领兵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赵构只是一个亲王,根本没有领兵统兵之权。
磁州一战的所有军事命令都是以河北义军都总管宗泽和磁州禁军指挥使方兴闵的名义发布的。
有这二人在,赵构就不能完全放开了干,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排兵布阵,仍然受制于人。
现在朝廷命他为河北兵马大元帅,直接让他统管河北东西两路所有人马,相当于绕过枢密院和三衙,直接给了他调兵权和领兵权。
就连宗泽、汪伯彦、方兴闵这些大人物现在都成了他的手下,现在他终于可以一展身手大干一场了。
当上河北兵马大元帅,赵构第一个事就是招兵买马。
熟悉这段历史的赵构知道,他心目中的大宋第一名将,此刻正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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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东路,相州。
由于金军南下并没有经过这里,相州还是和原来一样热闹繁华。
一个二十多岁身着劲装的身材威武青年,走进一家酒馆内。
“客官,来点什么,本店有相州最美味的女儿红和小炒肉。”店小二连忙迎上青年,向他介绍本店的特色,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引导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上。
青年将自己的大刀放在桌子上,解开自己的长帽,朗声说道:“给我来一斤女儿红,一盘小炒肉,再来二个小菜。”
“好嘞,一斤女儿红,一盘小炒肉,二个小菜”随着店小二的一声吆喝,后厨也吆喝了一声,表示收到。
青年刚一落座,就听到隔壁桌的人在讨论着当今局势,声音颇大,也不避讳着别人。
“你听说没有,朝廷十万大军在黄河边上只听到金人的战鼓声,连金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自己溃散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了更离奇的事。”
“什么更离奇的事?”
“金人敲了一夜的战鼓,最后累的实在是敲不动了,竟然把羊绑在了鼓上,用羊脚来敲战鼓。”
“什么!金贼欺人太甚!”
此话一出邻桌的众人皆是大怒,垂手顿足,嘴上骂骂咧咧,活了一会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脸色通红坐在那不说话。
自己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也不能怪金人羞辱与你。
就在众人正丧气的时候,其中一中年男子说道:“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能有什么好消息,十万大军都败了。”
“康王殿下你们知道么?”
“你说的是奉官家命去金贼求和的康王?”
“对,就是他,康王殿下没去求和,而是在磁州带领仅仅八百铁骑,和金国大将完颜阇母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将完颜阇母当场斩于马下,大破上万金贼。”
众人一听皆是大惊,连忙问道:“还有这事,真的假的?”
那男子显摆的笑道:“这还有假,官家已经封康王为河北兵马大元帅,整顿河北兵马,起兵勤王了。”
“并且,康王殿下还发布了抗金募兵令,咱们相州知州已经启程去磁州任副元帅了,咱们相州的武翼大夫刘浩已经开始响应康王殿下的命令开始募兵了。”
“还有这等事,看来赵家也不都是懦弱无能只知道屈辱求和之辈。”
“你小点声,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怕什么,也没人听到。”
这一桌子人紧张的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到一个青年在那喝酒,顿时松了口气,也不再大声讨论。
其中一个中年大汉端起酒杯走向那青年面前,笑着搭讪道:“刚才我们哥几个喝的有点多,胡言乱语了,希望小哥不要见怪。”
那青年大笑道:“兄台几人也是一腔热血,忧国忧民,鄙人钦佩还来不及,又怎会见怪呢。”
中年大汉听完也是朗声大笑问道:“小哥大义,不知小哥高姓大名?”
青年起身双手抱拳朗声道:“鄙人岳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人,来相州城便是为了投军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