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情绪许久未起波澜的我,在张先生面前奔溃大哭,原因是我发自内心的疯狂嫉妒!
我前面提到过,两年前,我小产了一次。当时对我打击蛮大,心理上抑郁了许久,身体上也接二连三出问题,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总之,那一番折腾,身心俱损。好在,在家人的陪伴与朋友的开导下,起起伏伏几次,也算安稳的从死荫的幽谷中走了出来。这两年情绪慢慢恢复如前,对生活重拾希望又开朗乐观了。但是,这美好的一切有个大前提,就是我不能听到任何有关怀孕生子的消息,它就像我心里埋下的一根刺,时不时起来狠扎我一下,在我心上戳出一个大窟窿,汩汩流着鲜血,轻蔑这对我说:想痊愈?没那么容易!
这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刚开始,我不敢看任何新闻,即使一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明星怀孕、生子的消息,都会让我落寞好久。可你越怕什么,它们越像能闻到你散发出来的猎物气味一样,全都跑来包围你、攻击你、猎杀你。总之,那时候这种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我真的好羡慕她们,都说明星工作辛苦压力巨大,但也都顺利的当了妈妈……后来,我渐渐对此类远处的消息免疫了,但近在身边的朋友、同事传来的好消息,会让我加倍心酸、难受、甚至产生一点点嫉妒。心酸是因为自己的遭遇和遗憾;难受,是因为即使现在开始重新准备,也追赶不上了,更何况以我目前的身体更是遥遥无期;嫉妒,是因为实在是太羡慕,羡慕跟我一样平凡的她们,都能顺利拥有平凡的幸福,可无论多么平凡,我就是无法拥有……不过,毕竟是朋友,在独自黯然神伤后,我依然会真诚的献上祝福,替她们感到开心,更钦佩她们在生产上熬过的苦。但是昨天的事有点不同,我自己实在是绷不住。
昨天,张先生最好的朋友“呆J”约我们去钓鱼,呆J疫情期间一直奋战在一线,直到最近才回家,跟张先生小半年没见了。但他俩几乎天天发微信,聊的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又总能神奇的搭上频道,故此在我心里,一直默默认定他俩才是真正的soulmates。
呆J长的一表人材,工作体面,为人正直,但是比张先生更沉默寡言,情路也颇坎坷。我和张先生谈恋爱的时候,他在相亲,结婚的时候,他在相亲,庆祝四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他还在相亲。为了他的终身大事,我几乎把我们单位上下所有单身女教师都给他介绍了遍,都是没聊两天便都石沉大海。期间,婆婆也帮忙把朋友的女儿“大美”介绍给呆J,这个大美人如其名:人美心善能力强,体贴独立有担当。当时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呆J和大美这两人太般配了,但相处一段时间后,他俩到底没成,我和大美到成了好闺蜜。
直到去年春天,呆J想买车,叫张先生陪他一起去,张先生回来后说呆J好像谈恋爱了,带着一个女生。起初我们并没在意,没想到两人进展飞快,再见面,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对呆J未婚妻的第一印象是个子小小的,皮肤很白,戴着眼镜,性格活泼的姑娘,不特别也不普通,用东北话说“就一般人”吧。就是这个“一般”的姑娘,俘获了呆J阅人无数“不一般”的心。
夏季,参加二人婚礼的时候,看着台上帅气的呆J,张先生和我像老家长一样,互相搀扶着,眼中含泪,满怀欣慰。呆J的新房跟我和张先生在同一个小区,婚后我们两家人不时来往,一起去吃饭、看电影、逛街、BBQ……后来过年期间疫情突然爆发,直到昨天才能再见面。
但见面前,在呆J与张先生约时间地点的过程中,我灵敏的第六感就给我发出了异样的信号。我心里隐约觉得,在这段未见面的日子里,呆J和她的新婚妻子,会不会……也有好消息了……一想到这,我心里就不自主的难受,揪在一起,很怕见面揭开谜底的那一瞬,自觉难堪和羞愤。我突然有点害怕面对,不想去赴约了。但又不好说是怕知道人家怀孕自己敏感的原因,就算对张先生,这样的理由我也说不出口,即使是千真万确的。
就这样硬着头皮去约好的地点汇合,那一路,我心里真不是滋味,特别忐忑。到了目的地,张先生停好车去找停在前面的呆J,我坐在车里,看着呆J从车上下来,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手伸了进去,就这一个动作,我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之前的猜测了。我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呆J的小妻子,穿着平底鞋,拉着呆J的手小心翼翼从车里出来,厚厚的上衣也遮不住高高隆起的肚子,看到这一幕我还是惊讶,没想到已经这么大月份了。
当时,我像是一个被宣判了重型的犯人,有种罪有应得的如释重负感,也有一种羞愤难当的情绪郁结在胸。我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脸上搓了一把,打开车门下车,微笑着迎上去:“恭喜恭喜……好消息二人组……”
呆J掺着妻子在前面慢慢走,我和张先生在后面慢慢跟着。我觉得呆J妻子好像全身散发着光辉,光是看她轻抚肚子的动作,听她说孕吐时的激烈反应,都让我心里嫉妒的洪水大声叫嚣着,马上要冲破我的眼眶决堤而出。我抿着嘴强忍着,忍得心里很酸,嗓子发干,嘴里发苦。我想如果我能看到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像极了变态。
就这样一路忍到江边,张先生开始整理渔具,我在旁边帮忙,此时,我已经不再敢看“好消息二人组”了,怕自己漏出情绪的破绽影响到他们,还好有点事可以瞎忙。等渔干都支好了,我坐在旁边,背对着所有人望着江水胡思乱想。
谢天谢地,这时呆J的小妻子想去洗手间,但附近没有,他们打算开车去远一点的商场。我听着二人离开的脚步声,慢慢转过头看了一眼张先生,轻轻唤了声“老公…”然后哇的一下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