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剑河流淌,阻断了慕容洒下的寒光,给了易寒星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一身完美圣境灵气汹涌,凝聚起更为锋利的气势。
手中启天剑飘飞到面前,手掌前推,启天剑剑身稍稍颤抖,只见易云稍微皱了皱眉,仿佛在稍作思考,而后扇面般的万千剑影便在一串铮鸣声中展开,在男孩面前形成一道剑轮。
剑轮旋转飞舞,慢慢扩散成一轮更大的剑环,顿时锋利的威势弥漫了整个天空。
而慕容的脸色也逐渐的阴沉了起来。
“你是......那个......易云...?”
“怎么......可能?你竟然......”
“不......我绝不......”
他咬牙切齿,周身冰冷的灵气仿佛也随着他的神色变得愈加冰寒,而那一轮圆满的冰月也绽放出了滔天光辉,向着整个易家主城照耀而下,对着每一个还未退走的生命释放那冰冷的寒光。
见他如此举动,易云眉毛微蹙,手中掌握的剑轮也不再单纯的旋转舞动,而是发出令人心惊的破空声,挥洒出绚丽的灵气光彩切割向那面无瑕的玉轮。
他的选择当然是正确的。
如果转头去帮助没有及时退开的族人抵挡那仿佛无处不在的寒冷月光,他不仅无法保护所有人周全,更将完全的陷被动之中。而这也是慕容想要看到的局面。
而同为圣境甚至已经更胜一筹的易云全力的攻势,慕容自然不可能选择用他认为的所谓贱民的性命来交换。
而慕容当下也神色冰冷,立即收拢了那已经冻结了小半城区的冰冷灵气,肉眼可见的如雾似水汇聚到了身前的玉轮之中,试图阻挡那让他头皮发麻的剑光。
眨眼之间,易云进入圣境之后的首次同级战斗,也终于在剑刃与圆月之间碰撞出了一片光辉。
而在易云没有见到的地方,易家主城区后方薄弱之处,露出了些许雪白肌肤的女孩正将手中利刺从同伴的体内拔出,挥洒出小串的鲜血。长时间的战斗令慕寻直喘粗气。
原本的她正率领着慕容分派给她的刺客小队,奔袭易家后方。可见识到了慕容与慕羽的行径之后,她已经不知道如果真的从全方面彻底的击溃了易家,那么之后发生的一切会使她的三观以及底线究竟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再想到那青色的城墙中,还有某位尚且对自己有恩的人,她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去出手。无奈之下,她选择了先命令队伍分散成许多个几人小队,随后使用尽量无害的药物逐个偷袭使他们昏迷过去,如此拖延时间,也算是给了自己良心的一点交代。
尽管如此,慕寻仍然是疲惫不堪,还险些被一位实力不凡的同伴误认为是背叛而直接毙命。
在慕寻处理完最后一支小队后,也发现了遥远的空中那碰撞出大片灵气碎屑的双方,一时间慕寻茫然不已,背靠在沾染了鲜血的树木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久后还是竭力站起身来,沾了血迹的雪白长腿迈动,向着远处跑去。
............
易云手中剑光震颤,身化幻影奔袭,在空中画出几个弧度,眨眼之间便与慕容身旁的长串冰芒碰撞了多下,而逐渐的熟悉力量与交手之中,易云也逐渐占据了上风,竟然给了慕容一种自己仿佛在做陪练的错觉。
“该死的......我不信!——”
慕容眼角青筋直跳,身旁的无数冰芒忽然汇聚,在身前化作一道巨大的箭矢。
“雪仙!——”
慕容如此喝到,口中自信说出的奥义名称有些唯美,而那巨大箭矢的模样,却是单纯的有一种力量感,让人感到不可阻挡般的压力。
易云见慕容似乎已经开始动用全力,也终于扬起启天剑,剑身上某些玄奥的铭文绽放出光辉,在暗中凝聚着某种奥义。
那“雪仙”箭矢,也终于蓄势完毕。
而在那箭矢即将脱手的一瞬间,易云忽然双目精光一闪,然后慕容只感到周遭的灵气被某种手段隔绝了一般,仿佛一身奥义领悟失去了用处之地,被封闭在了还不及仙人的身躯之中,无处发声。
“启天心眼法”,奥义之一,“启天:禁言”。
而随着对灵气的操控被断绝。慕容所操纵的那气势恢宏的箭矢,以及仿佛锁定了易云的危险刺痛感也轰然倒塌,破碎成一片虚幻的灵光,仿佛与慕容眼中的神采一同暗淡下去。
“怎么...可能?”
慕容口中艰难的说道,现在的他仿佛仅仅只有一具圣境坚韧的身躯,无论他如何呼唤体内原本引以为傲的灵气与奥义,都没办法再动用一点点力量,仿佛整个人被打落了凡尘。
易云也不多说,剑河与剑轮盘旋而至,在他绝望的眼神中锋芒毕露。带来庞大的灵气压力与危机临身的恐惧,让慕容几乎喘息都困难,完全说不出话来,剑锋,也终于对着无力抵抗的敌人悄然吐露。
也就在战局已经可以说算是结束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地面传来。
“不!!”
“不要......易云......!别!!!”
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那变了声音的哭喊没有止住易云手中剑河的流淌,简单的一个前伸,动作不快,却在挣扎都做不到的慕容的眼中好像只有一瞬间。
在这其中,似乎被那声音影响了一样,易云稍稍侧了下头,向着下方的慕寻投去一个生冷的目光。
没有被触动,他知道该怎么做。
无论是易家,赫家,甚至是失败的慕家,都需要一个交代。
从第一个牺牲者出现后,双方便只有不死不休一个结局了。
眼神里没有怒火或是悲伤,在慕寻看来,男孩似乎真的已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又或者在那具肉体里,醒来的不是他自己的魂魄,而是另一位不知境界的存在。
慕寻打了个冷战,不自觉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泪颤抖着停不住流淌,却再也没有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好像脚踏天空,身负道韵的男孩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此事该了结了。”
“嗡——”
易云淡然开口,没有什么表情,剑身却铮鸣出隐约的声音,爆出些许锐光,仿佛显露着他的内心也并不像表情那样无所谓。
慕容身体涨红,未能流淌出的血液被万千剑锋的灵气压力凝滞在小小的空间中,他眼睛睁大,直盯着易云手中正溢出万丈光华的剑。
剑河临身的一刻慕容眼神变化了一下,却无人知晓他是后悔还是不甘,亦或者是对人世,寿命或者族人,女儿的一些留恋。因为下一刻剑河便流淌而至,毫无停滞的画出一个圆环,变幻出万千剑影,慕容的身躯连同灵魄一同,刹那间便被绞碎化作了碎片消散在天地间。
“父亲......”
慕寻在慕容死亡真正来临的这一刻却没有了哭声,只有眼泪在身边尖刺寒光的照耀下好像珠宝一颗颗洒落在地上。
此刻她心中有着说不出口的潮水般的难过,却对挥剑灭杀自己父亲的易云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恨意。
那恨意渺小的似乎只要易云收剑落地,给她一个拥抱,就能让她控制不住的抱住男孩大哭一场。
她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好听了说是枭雄,直白一点评价,欺软怕硬,草芥人命。
只要让他有一点点的强大,他就能让你被欺压的抬不起头。
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是一位父亲啊,为什么会这样?
恐怕是易云在她心中的分量早已经重的超乎她的想象了吧。
慕寻踉跄着起身,没有擦眼泪,咬着牙一步一步向易家范围之外跑去。
她害怕自己多停留一秒,就会去到易云身边,却不是为父亲报仇,而是情人般的怪罪。
看着熟悉的女孩失去了全部的亲人,独自离开的模样,易云一时间也无话可说,最后受拢心神,运起灵气长声喝道。
“慕容已死!”
“凡慕家之人,男性与曾来犯者,暗算与有意陷害者,若不为我族之奴,尽当死去!”
“凡女性幼童未犯我族者,可自决去留,此乃我等宽容。”
“此日起,易赫之盟,当为此地之主!”
声音贯透过圣者的灵气,响彻了大片的土地,万人为之震动。
............
“易云......”
“父亲......”
慕寻摩挲着腰间冰凉的储灵印,回头望了眼几位在家族最后的时刻对自己显露出恶意的“同族人”——他们的尸体已经凉了大半。
慕寻环顾生活了多年的殿堂房间,不禁再次流下泪来。
“我知道......是父亲错了......”
“可是......我又如何能再随心所想,钟意于你?”
“易云......再见。”
“或者......再也不见。”
慕家败落的消息已经随着易云的喝令人尽皆知,慕寻的四周尽是逃离或绝望肆意行事的慕家人与参与其中的外来人员,而在嘈杂的人流之中,终于再也找不到了慕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