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王历1649年12月5日,南米恩大陆格雷厄姆王国,圣城西部的荒野,“连廊”。
……
四周的光线迅速暗了下来,淡紫色的魔法介质将彼得紧紧裹在其中,随着彼得逐渐急促的呼吸,魔法介质被吸入了他的喉咙,很快充满了他的肺部,一时间让他有种被海水淹没过头顶的窒息感。
不过之前几次穿越“连廊”的经验告诉他,这种魔法介质并非纯粹的液体,窒息感只是幻觉而已,并不会真正影响他的呼吸。
“连廊”的外部主体仅是一座厚度不及一米的巨型门框,但进入魔法介质后,这段空间似乎被拉长成了一段走廊,正如它的名字一样。
出口就在这走廊的另一端,微弱的光芒透过淡紫色的魔法介质,照在走廊的墙壁上,泛起暗淡的光泽,依稀可以辨识出墙壁上黑曜石独有的纹理,只是空间的剧变也同样拉长了这些弯曲的条纹,看上去显得颇为诡异。
走在彼得前的帕里斯回过了头,张着嘴说着什么,但听上去仍像深海之中的低语一样模糊不清。彼得对着帕里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再说话,接着跟在他的身后,迈入了“连廊”的出口。
刹那间,彼得忽然感觉失去了重心,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一阵剧烈的眩晕冲击着他的大脑,耳鸣袭来后片刻却突然消隐,只剩一片无边的死寂。
闪烁的紫光中,眼前模糊的异界景象逐渐明晰起来,彼得顶着魔法介质的阻力,奋力迈出一步,周身的压迫感随之减退,裹在身上的淡紫色魔法介质也淡化为虚幻的残影。
他再一次踏上了这片猩红色的岩地。与上一次随布鲁克国王初探异界时不同的是,现在的他的身份不只是主教或是神谕先知了。
布鲁克已将彼得任命为了异界远征军的主帅。当然,圣城的各位军团长中,除了“审判长”凯瑟琳外,其他几位都或多或少对这个没有过任何作战经验的主帅持怀疑态度。
守在“连廊”两侧的卫兵见彼得险些栽倒,赶紧跑过来搀扶,却被彼得挥手拒绝了。相较之下,他身后的几名军官显然是第一次经历这个过程,强烈的眩晕让他们顾不上以往严肃的形象,扶着“连廊”的框架把临行前吃进去的早餐尽数吐了出来,因而显得狼狈而可笑。
“帕里斯,现在已经抵达这个世界的军团都有那几支?”彼得一边问着,一边环视四周,猩红色的荒原上已架起了不少帐篷,身着不同盔甲的士兵们在其间穿行巡逻。
“凯瑟琳的审判骑士团和我带领的圣城魔法师团已经全体到位,我们将作为进入异界的先遣队,同时也是整支队伍的主力。另外还有五支常驻圣城的步兵团,两支弓箭手团和两支轻骑兵团也已到达。更多的军队正在为进入异界做准备。”帕里斯说着,带着彼得向营地主帐的方向走去。
“只有直属皇室的正规军?布鲁克陛下还没有召集其他领主的私兵吗?”
“为了保险起见,还没有。目前,我们还没有把这个世界的存在公布给民众,现在已经到达异界的所有士兵都签了保密誓约。”
“迟早要公之于众的,如何让民众接受这个事实,才是我们该考虑的。”彼得不以为然地说道,帕里斯听罢笑了笑,纠正道:“那就是政治家们的工作了,我们要做的,无非是在这个世界找到所需的东西,仅此而已。”
谈话间,两人已走到了营地中心的主帐前,一名身披银白色重铠的审判骑士向两人敬礼后,抬手撩开了主帐的帘布。
帐中空无一人。
正对着帐门的是一面木板,上面用钉子固定着一张简略的地形图,明显是最近刚绘制的,不少未探查的地区还是一片空白。
木板前是一张摆放着沙盘的圆桌,看上去更直观些,两人现在所在的营地位于一片辽阔的荒原上,四周地势的起伏基本上可以忽略。除了代表军队的几支小旗和两片熔岩湖之外,沙盘上便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这就是我们的斥候轻骑已经探明的区域?”彼得用手指对着沙盘画了个圈,问帕里斯。此时此刻,他更想弄清楚自己在幻象神谕中看到的那些灰色生物和那座黄金堆砌的城池到底在哪。
“不止这些,凯瑟琳那有更详细的,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斥候还没有发现任何有智慧的生物。”帕里斯说罢,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补充道:“哦,对了,我们倒是发现了几种植物,其中一种似乎有强烈的致幻效果,我们将这种植物称为‘血疣’。”
“这次远征之所以能得到南方商会主席埃德温的经济支持,多亏了这种植物。我们将采集到的‘血疣’出售给商会,再由商会高价转手卖给各地的烟酒贩子,制成血疣烟和血疣酒。这些东西现在已经在黑市上流通了,只不过没人知道它们的来源。”帕里斯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只红褐色的烟卷给彼得看。
“告诉他们,收敛着点。出售和倒卖致幻物是会被送上断头台的,即使我们的人不追究此事,也难保被左派拿去做文章。另外,与我们还未发现的各种资源相比,这点利益实在不值一提。”彼得正色道。
“左派?彼得,我不在圣城的这几年里,左派日渐式微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吧。维泽和希尔死后,左派就已经失去主心骨了。你还指望着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吗?”
“还是那句话,小心为妙,别让他们抓到把柄。”彼得说着从圆桌边抽出一把椅子坐下,直到这时,他才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异界的空气灼热而干燥,让人有种被吊在炉子里烘烤的感觉。
“真是个糟糕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