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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刀俎

两日后,宫宴,萧茗儿第一次见到了蜀国的皇帝,传闻这位蜀国最英明的君主,励精图治,一代天骄,但不可否认,他老了。

“听闻公主初来蜀国,水土不服,大病一场,如今恢复的如何?”

萧茗儿起身,行礼回话,

“谢皇上关心,如今茗儿身体已经大好。”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起来,公主如今已到适婚之龄,不知,我的两个儿子怎么样?”

一旁的皇后接话道,

“说起来,这阵子烁儿一直跟臣妾念叨公主的好呢,二人脾性也十分相投,黄山区,不如?”

皇帝突然打断皇后的话,

“说起来,烬儿和公主在楚国就相识了,公主生病时,烬儿还衣不解带地照顾公主呢。看来两位皇子都对公主有意,不知公主喜欢哪一个?朕今天就赐婚,成全一段佳话。”

萧茗儿看向霍烬,瞳孔一缩,他手里把玩的玉佩,是姜表哥的贴身之物!

萧茗儿握拳,最终下定绝下去,行至大殿中央,跪下道,

“回皇上,茗儿与大皇子早在楚国便情投意合,请皇上,成全!”

霍烬来到萧茗儿身旁跪下,对皇帝说道,

“儿臣此生非茗儿不娶,请父皇成全儿臣一片痴心。”

皇帝笑得开怀,

“哈哈哈,好!你们这样一对神仙眷侣,让朕想起了自己当年。来人,传朕旨意,楚国昭仁公主娴雅端庄,我蜀国大皇子丰神俊朗,二人天作之合,昭告天下,择日完婚!”

身边跪倒一片,

“遵旨!”

史书载,蜀泰和四十年,皇长子霍烬与楚昭仁公主大婚,十里红妆,桃之夭夭。

然,大婚当日,皇次子知夺嫡无望,发动宫变,被皇长子镇压。

洞房花烛夜,霍烬挑开萧茗儿盖头的时侯,朝堂上玩弄权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大皇子,也会手抖,也会脸红。

他利用她,但是他从来不曾直接伤害她。他做过什么事情,直接还是间接,他都让她知道了。

他杀楚国的太子,是因为他那句和亲之言,还有这么多年太子联合淑妃对她的打压。

如果只是因为嫉妒,他不会杀姜辞的,他潜进姜国公偷官员来往书信之时,亲眼看到姜辞抱着他的贴身侍女听棋,

“萧茗儿那个傻丫头,被我哄的团团转,我不过是想娶她生下个儿子夺权罢了,她哪里听棋你这么美丽动人。”

霍烬也希望他的小公主可以幸福,他不是没想过事成之后放姜辞和萧茗儿离开。但是,姜辞这样的人渣,怎么可能让他幸福。

还有她那位所谓的父皇,根本就不是她的生父。

既然他的小公主四面楚歌,那就把她身边所有的虚伪撕碎,半世惊苦一过,他还她余生平安。

他不要她做虚假风光的昭仁公主公主,他要她做宠冠六宫的皇后。

泰和四十一年,皇长子霍烬封太子,大皇子妃萧氏封太子妃,二人育一子,名为,霍长安。

次年,帝崩,举国丧。太子继承大统,封太子妃萧氏为皇后,长子霍长安为太子。帝虚设六宫,萧氏宠冠后宫。

新帝继位,励精图治,政通人和,然,英年早逝,只在位三年。

新帝崩,太子霍长安登基,先帝口谕,太后萧氏辅政。

霍烬在位的第二年,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一日不如一日,有一次他去看皇后,发现一个退下的侍女十分眼熟,是她!那个坐在姜辞膝上的侍女,听棋。

“皇上,您常年服用慢性毒药,如今毒素已深入骨髓!”

果然不出所料,他从皇宫外寻找的神医,终于说了实话。

那人说,若现在治疗,或有一线生机。

他说:“不必。”

原来,一直都是她盘中的一步棋子,他才是她网里的鱼。

床榻上,他传完口谕,屏退左右,看着眼前依旧明艳的皇后,鼓起勇气,

“人之将死,我想听你一句实话。”

萧茗儿仿佛早就料到,

“陛下猜的没错,我算计你,比你算计我,更早。”

她幼年早慧,躲在柜子里亲眼看着她那个所谓的父皇,给她母后灌毒药,

“要不是萧茗儿那个孽种是个公主,朕怎么会留着她,对,她算什么公主,一个连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孽种罢了。你竟然又怀孕了,太医还说是个男孩,怎么,千方百计怀孕,是想让姜家靠着这个孩子夺权吗,你不安分,就别怪我翻脸。”

萧茗儿知道,那个男人能坐上皇位,是靠着她母亲背后的姜家,他甚至能接受他们成亲是她母亲已经和家仆珠胎暗结有了她。

后宫波谲云诡,而她,并没有“父皇”的宠爱,只能表面天真,步步为营。

姜家虽然是她的外家,但是也不过想让她和姜辞联姻,生下皇帝的外孙夺权。

她四面楚歌,不得不为自己谋划。

她打探到蜀国皇子来楚国做暗探的消息,那位必然会找突破口,她给他。

他以为她看见好看的奴隶就会救吗,她的目标,只是她曾经打探到的那个人。

萧茗儿知道在相处的过程中霍烬对她有感情,她把自己的伤疤展示给他看,父皇,淑妃,太子,姜辞,姜家,她引导他一步步帮她除掉一个个心腹之患,毁了这个腐败的国家。

楚国皇子公主太多,即使她是嫡女,没了姜家,她什么都不是。

姜家势力太大,她只会被反控制。

而蜀国,只有两个皇子。

她按照姜辞的喜好培养了一个完美的侍女,勾引姜辞手到擒来,然后,故意让霍烬听到那些话。

她知道霍烬一定会娶她,霍烁被她母亲熏陶得只会小家子气地勾心斗角,并不能堪当大任。

她知道霍烬爱她,深宫之中,他们都是卑微地步步为营,但是霍烬有他父皇的保护,他甚至能以俯视者的姿态心疼和同情着她这个公主的危机四伏和屡次被伤害的天真,这个可怜的公主容色倾城,是除了他父皇唯一对他好的人。

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料。

当珠帘之外,群臣叩拜,高呼太后千岁她湿了眼眶。

果然,站在权力顶峰,终于不用受人摆布,被人操控,不用讨好任何人。

她不是没有动摇过,她是除了霍烬父皇外唯一对他好的人,他又何尝不是除了她母后外唯一对她好的人呢?

只是,已习惯半世惊苦,又怎敢要命运多点温柔?到底是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才最可靠。

成婚那日,他握着她的手,他说,

“我爱你,曾经种种算计皆身不由己,我想用我的余生和姓名来补偿你。”

他做到了...

更早之前,依稀间,早慧的她经常溜进楚国的藏书阁,和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男孩,读三侠五义,读英雄气短,

后来,他说,

“小丫头,我要和我父皇回蜀国了,你长得真好看,我长大之后回来娶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去行侠仗义!”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罢了罢了,太久了,记不得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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