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初夏的景色很美,顺着盘山公路绕行往上,一路过来都带着茉莉的芬芳。
江静舟坐在车子的后面,东瞧瞧,西看看,仿佛一头撒欢的小鹿。
“哥!”她趴在车窗上,指着窗外的一个山包跟江斌道,“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瞒着郑妈到南山来爬树吗,那时候才七八岁,就在那边不远,你衣服挂在树上,怎么都跳不下来,到最后弄下来的时候衣服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回去还被郑妈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还好意思说。”江斌笑道,“要不是为了帮你,我怎么会被挂在树上。”
“嘿嘿,那还是我第一次见你裸奔,贼性感。”
笑了笑,或许是看得有些累了,江静舟坐回坐位上,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
都说回忆是感情最好的补剂,江静舟忽然感慨道:“哥,你说,咱俩要是没有郑妈的话,是不是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是的……”江斌点头。
实际上孤儿的身份要比普通的孩子难得多。
社会上,他们被弃如敝履。
生活中,他们冷暖自知,无人过问。
只是,江斌和江静舟是幸运的,因为,他们遇上了一个不错的孤儿院,还遇上了郑妈。
人这一辈子会碰上许多其他的人。
有的人与你擦肩而过,有的人会客气的跟你说:你好,再见。
也有很多人会关心你飞得高不高,远不远。
只有极少数的人,会在你往上飞的时候,问你饿不饿。
江斌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偷了便利店的玩具,回到孤儿院后被郑妈狠狠的打了一顿,那次屁股肿得两天不能下床。
在当时,江斌恨透了郑妈。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他才知道,只有真正对你好的人,才会珍重的看待你每一个动作。
江滨觉得,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有一半都要感谢郑妈。
人生十大恩,养育第一!
江滨作为孤儿,更是知道其中的珍贵。
对于郑妈,江斌的感情一向是特殊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得知郑妈被寄养在养老院时候,如此愤恨。
车子一路往上,终于在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来到了养老院的门口。
让朱雀去停车,江斌和江静舟两个人并肩踏进了院子里。
院子挺老,地上铺满了陈旧的落叶。
有几个花坛,但花坛里面的植物全都枯萎了。中心本来有个池塘,可现在池塘里的水也没了,路过的时候还能闻到阵阵恶臭。
看到这里,江滨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这环境,似乎太差了些。
“郑妈在哪里?”江斌问江静舟。
“三楼!”江静舟指着院子一旁的一栋老楼赶紧回答。
于是两人很快从楼梯上了三楼。
只不过刚到郑妈房间门口,却看到了并不那么叫人愉快的一幕。
“老不死的,动作就不能快点!这么点地,你能给老娘拖两个小时?”
一个胖女人,身材横着拉开大概有两个江斌那么宽,正对着郑妈颐指气使。
“做个事磨磨蹭蹭,一点用没有,不知道还活着干什么!”
而在这个女人的面前,郑妈拖着她已经接近七十岁的身躯,用尽力气,步履蹒跚的拿着拖把拖着面前的地。
“叫你快点!”女人十分不耐烦,忽然一脚踹在拖把上。
拖把被女人踢得一歪,郑妈也在这一刹那失去支撑,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看到这里,江静舟终于忍不住飞身跑过去,把郑妈护在身后,指着女人就道:“你干什么?”
看到突如其来的江静舟,胖女人也颇为意外,皱了皱眉:“你谁呀?”
“你又是谁?”江斌走过去,挡在了女人和江静舟中间。
只是一眼,郑妈就从背影认出了江斌,用她那颤颤巍巍的声音道:“你是,小斌?”
江斌心里一软,回身去抓住郑妈的手,赶紧点头:“是我,郑妈……”
“回来啦?”老人的眼里泛起了泪花。
“回来了。”江斌又点头。
“小斌?”可那个女人听到这名字却相当不屑,啐了一口,“你是什么东西?”
“我刚刚在问你!”江斌不回答,继续问女人。
谁曾想这女人居然一下子嚣张了起来:“老娘是这个养老院楼管,怎么了?”
“一个楼管,却让院子里的老人帮你拖地?”
那女人呵的一声笑了起来:“拖地怎么了,吃老娘的,喝老娘的,拖点地难道不应该吗?七十岁的老东西,老娘就是让她出去卖,她卖得动吗?”
“啪!”
江斌本来不想打人的,可这个女人说话实在太过分,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指着那女人的鼻头,厉声道:“你说话小心一点。”
“你他妈的打我!”
一下,那女人就火了!
直接开始撒泼,冲上来抓着江斌衣服就是一阵撕扯:“你知不知道老娘的老公是哪个,知不知道老娘儿子是哪个?你打我!”
“滚!”
江斌懒得跟这个女人解释,肩膀一震,再猛的一推,直接把那女人推了出去。
女人惨叫连连,一路后退,东拉西扯,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喂!”
女人遭了重创,摸着屁股,疼得可叫一个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江斌,虽然不服,但是不敢上前来了!
“可以的你小子,好东西,敢对老娘动手,你等着,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说完这个,女人一步跨出房门,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孩子,你闯祸了!”而看到这个,郑妈第一时间走上来,眼里满是懊悔,“你怎么能打她呢,她是这个养老院院长的老婆,你不该惹她的!”
“院长又如何!”江斌淡定得很,回身去把郑妈扶回了床上,“她欺负你,那就该打。”
“哎!”郑妈叹着气,“你不知道,他们有个儿子在社会保障司里面工作,认识不少人,咱们斗不过他的。”
“没事妈。”江斌宽慰郑妈道,“他们动不了我。”
但郑妈依然还是那个郑妈,努力的为江斌着想:“小斌,要不然你今天就先回去吧,郑妈在这边帮你受着,不然待会陈九富他们来了你就不好走了。”
“没事的妈……”江斌依旧微笑着宽慰郑妈,“咱们等他!”
“哎!”郑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很是担忧,但又着实拿江斌没有办法。
……
而果不其然,和郑妈说的一样,那个赵蓉离开后,不到五分钟,就带着人回来了。
这次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瘦如干柴,身高不到一米六的男人。
男人一身西装,但瘦小的身子却根本撑不起西装的肩膀。
这个瘦小男人偏偏有着和他身材完全不符的暴躁脾气,进来后看到江斌,指着鼻头就开骂:“就是你这个混账打的我老婆?”
江斌上下扫了他一眼,并不回复:“你就是院长?”
“我就是!”谁知男人态度比他老婆还要嚣张,“怎么了?”
江斌没有过多反应,只是问他:“就是你让你老婆指挥院里的老人帮她洗碗拖地的?”
“关你屁事!”男人再骂,“老子做什么说什么,轮的着你来管吗。”
“在这个院子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让他们拖地,他们就得拖地,我让他们洗衣服,他们就得洗衣服,哪怕我让他们去死,他们也都得去死,你明白吗?”
江斌眯了眯眼,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知道你这么做违法吗?”
“违法,那又怎么样?”男人也跟着笑,“你拿我没有办法,我儿子在社会保障司任职,和康司长是旧识,镇守司杨振辉是我故友!你敢动我?”
“而且我告诉你!”男人又道,“今天你不但拿我没有办法,而且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整个海州混不下去!”
“所以,今天你离开南山养老院的唯一办法,就是给我老婆道歉,然后让她狠狠的把那一耳光抽回来!”
莫名的,江滨笑了,甚至比刚才笑得还要开心,眼神悠悠的望向陈九富,只说了两个字。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