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读,李子丰扭过头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蔫蔫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趴在桌子上补我的春秋大觉。
他晃了晃我胳膊,我还是没理他。
没看他,但我感觉他应该是趴在我桌子另一边了,趴在我对面。
过了一会儿,听见他开口说道“是不是班长为难你。”
我还没来得急回答,上课铃又响了,早读的下课时间本来就短。
抬起头,发现他已经扭回去了,我盯着他的后脑勺出了会儿神,莫名的就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子里好像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打转。我没让它流下来。
同桌时间发现我不太对劲了,没错,她名字就叫时间,特别吧,是个和我有缘分的姑娘,同年同月同日生,还坐了同桌。
时间碰了碰我,凑过来低声说道“你怎么了?哭了?”
我赶忙拿手背蹭了蹭眼睛,把眼眶里的眼泪也擦干净。
时间又问“是不是班长说你那事?”
我就是从时间那听来黑妞不喜欢我,说我坏话的。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脆弱的样子,就对她说“我没事,你快听课吧。”
鬼知道我有事没事,明明被时间打岔,已经憋回去了的小情绪,看着白月光的后脑勺鼻子又酸了。
白月光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把脑袋扎进了书本里,就像鸵鸟遇到敌人把脑袋扎在土里那样。
直到感觉他扭回去了,我才抬起头,毕竟还在上课,不能一直低着脑袋。
我以为是因为,白月光是第一个问我是不是受委屈了的人,所以一看着他鼻子就止不住的酸涩,眼泪也想往下掉,却不曾想,原来,从刚一开始,我就不把他当别人了。
上午的头两节课过得不算是很慢,因为我就盯着白月光发呆去了。
第一节课间时候,刚一下课,他就跑去和黑妞那一堆人说话去了,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会不会为我打抱不平。
我看了他两眼,他们似乎处的挺好的,尤其是总是把他和一个女生往一起凑,那个女生好像叫简年。我知道,从今以后,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第二节课课间是大课间,足足有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如果加上强制去操场上跑操的时间的话。
我随大流跟着大部队跑操,脑子里什么知识都没想,也没跟着大家一起背单词,就是呆呆的,脑子乱乱的,完全集中不起精神来。男生的队伍在女生后面,我也没看他,就是隐约觉得他在看着我。
跑着跑着,猛然间注意到简年,她们一队人都在我前面,我不乐的跟她们打交道,就呆在女生队的倒数第二排跟着跑,隔一排就是男生队,李子丰就在男生队的第一排。离我不远。
注意到简年,脑子里就更乱了,想着他们上个课间的嬉戏,反正没有很严肃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好像,我珍爱的布娃娃,被坏人抢走了一样。
跑完操,操场上高三的同学们都散的差不多了,都争分夺秒的回教室学习去了,整个操场好像只剩下我一个穿着暗红色校服的。
我们这届的校服颜色是最丑的,暗红色,还是那种灰突突的暗,私下里我们都叫它屎红色,和屎黄色一个色系。高一高二,还有我们是高一时候的高二高三,校服颜色都比我们好看。
我漫无目的的围着操场转圈,偶尔停下来看看穿着白蓝相间校服的高二学弟们和白青相间校服的高一学弟们打篮球。顺带还扔了个滚到脚边的篮球回去。
没多久,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你半天了。”
是白月光,他站的位置逆光,我看的不太真切,但留下的印象很深刻。晴空万里,陌上公子。
“我转转。”
我继续往前走着,伸长的耳朵出卖了我,我很在意他有没有跟上来。
“转啥啊?心情不好做题去,多做几道你就没精神心情不好了。”李子丰说。
我听完后,扭头就往教室那边走,也没说话,心里有些吃味,有些闹别扭,毕竟他和她们已经认识一两年了,而和我才不过短短不到一周。
“别走啊”
“你不是让我回去学习。”
我看了他一眼,眼神尽量的很淡,我很会伪装我的情绪,特别是不高兴。
“别介,你听我说完嘛,不差这一会儿。”
我心想这人真是矛盾,刚刚还叫我赶紧回去学习,这又不差这一会儿了。不过还是停下来了,扭头看着他。专盯着眼睛看,盯着眼睛看,我就可以强势一点,他就看不出来我其实很心虚了,手心里都是汗。
他说
“我上节课间帮你问了,班长说是不小心忘记给你了。”
我又没说话,还是看着他。
“拖了会儿堂也没关系的,就当是多学了一会儿。”
我还是没说话。
“好了啦,实在不行我代班长给你道个歉可以了吧。”
“那我陪你走会儿?”
“我给你买零食?”
“周末我陪你散散心?”
“林小沐!你到底听见我说话没。”
他的魔爪想抓我肩膀摇我,我赶紧躲了一下。
“你干嘛?”我嗔了他一眼。
他好像呆了一下。
我说
“班长故意的,你信吗?”
“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的就说出来这句话了
赶紧又说
“我是说,应该不会吧?班长坑你干嘛?”
可是我不想和他解释了,试探着说出来一句话,他下意识的反应却是怎么可能。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了,怎么让他相信我这个还不到一周时间的外来者,我能感觉的到,我眸子里慢慢的都是被遗弃的伤感,连带着心里,都抽抽的疼。
我难相信一个人,像是带着自己壳子的寄居蟹,稍有风吹草动便缩回壳子里。
我没去看他,低着头走了,他没再跟来。
铃声还没响,于是我就又转回了操场,走到操场最西边,那里有个架子,楼梯式的,运动会用来站在上面发枪的。我躲到架子后面,仿佛这样子会更有安全感。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被黑妞坑成那样也没有难过的心脏,咚咚咚,跳的厉害。我没有哭,就是心里疼。
还不容我产生厌弃的想法,叮铃铃...,铃声催命的响起来了,我赶紧起来,往班里跑,还没迈开步子,又撞在我躲起来用的架子上了。没有生气,我笑了,架子是在提醒我,收拾好心情,不要被别人看了笑话去。
跑回班里时,已经晚了,铃声已经落了。好死不死的,这节正好是阎王爷的生物课。我犹豫了会儿,心想,迟到和翘课哪个更严重。最后发现果然还是翘课更可怕。
于是蹑手蹑脚的从后门进去,往座位上蹭,好在我座位在靠后的走道边上,没被太多人发现,阎王爷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继续讲他的课了。
坐下翻开书,没觉得太多尴尬,可能是心里还没有缓过神,满脑子想的都是,下次再也不跑那么远犯癔症了,累死小爷了。
直到李子丰喊了一声报告,我才发现,我前面没人,他不好好的在位置上听课竟然在门外。
阎王爷正在写板书,听到有人报告,停了笔,往后门看去,说了声“进。”
李子丰才从后门进来,和我刚才走的路一样,但是和我蹑手蹑脚蹭进来不一样,他大大方方的回了座位,还不忘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也不欠他钱啊,我心想。倒是才发现怪不得刚才觉得空落落的,原来前面少了一个大活人。
随后又想到,果然待久了就是不一样,亲娘养的,回班就像回家一样,不像我,生觉得要被剥了块肉掉。
李子丰路过我旁边时好像说了一句“放学等着我。”
我听得不算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