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春凌终于挖出了两株全须全脚的胖人参,正打算找涯分享兴奋的心情,却发现涯还没有回来。
春凌小心翼翼的扯了衣摆包好人参,轻轻放进背篓里,然后捶着酸疼的腿努力站直了往远处看,涯的身影在很远处若隐若现。春凌背起背篓慢慢走过去。
“涯哥哥,你在做什么?”
涯抬起脸,那是一张让人难忘的脸,肿肿的亮、绿绿的粉、红红的点,好不精彩。
春凌吓了一跳,“刚才有人来找你麻烦?”
涯轻轻摇头。“那你怎么用了我给你的药粉?”
“不小心。”涯答道。
“噢,哎,你会说话了,是恢复记忆了吗?”春凌兴奋道。
涯再次轻轻摇头,又低下了头。
“没关系,你看你如今恢复了言语,可能要不了多久,就全记起来了。”春凌连忙安慰他道。
涯轻轻点头,低垂的眸子里闪过星星点点的微光。
在山中盘桓了一整日,春凌是一下子发现了涯的好处。发现一处野山莓林,春凌虽然兴奋,却力有不逮。
此时,涯的轻功派上了大用场,他在枝头左攀右折,身手敏捷,只过了半个时辰,就把野山莓装了半背篓。
喜得春凌不时拿一双星星眼扫量着涯,仿佛得了件了不起的宝贝。
待到日头西斜,春凌终于美滋滋的带着涯凯旋了。
“涯哥哥,累不累,要不要停下休息?”
“不累。”
“那就好,涯哥哥辛苦了,回去我给你炒野山菌吃。”
“嗯。”涯一路跟在春凌身后,脸上的浮肿和五彩斑斓略有消退。他一边回答,一边没察觉的嘴角微微上弧。
回到家,正碰上李亦虎从县城回来,被涯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怎么样,认不出来了吧。”春凌笑眯眯地说。
“这,就是你说的,他媳妇也认不得?”李亦虎艰难的说,起止是媳妇,连祖宗也认不出吧,这不就是毁容了。“这,还能恢复么?”李亦虎担心道。
“没问题,若是不涂药,十天半个月的自己就好了。涂些我配的药,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春凌自信道。
因着春凌的“大丰收”,晚饭时,梁李两家又聚在一处,还多了涯。春凌向大家介绍了涯病情的新进展,语言功能恢复良好。
“涯哥哥,能想起自己的名字么?”
涯皱着眉头使劲的想着,慢慢露出痛苦的神色,春凌紧张地打断他,“想不起就别勉强,来日方长。”
“我好像姓于,叫于什么,实在想不出。”涯面色颓然。
“是啊,你受的伤还没好利索,慢慢就好起来了。”李婶也劝慰他道。
“既然你暂时只想起了姓,就暂时叫于涯吧,这样也算有名有姓的。”春凌道。
“好了,让涯哥多吃点山菌炒肉补补吧。”秀凝忙岔开话题。
“姐姐怎么光让涯哥多吃,虎哥和李婶这几天也是辛苦了,怎的喜新厌旧。”
“你个小妮子,刚觉你稳重了,你又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少了婶婶和虎哥,你今儿摘的菌菇,我做了一半,还有一半,一会就给婶婶带回去。”秀凝笑骂道。
“哎哟!剩下全拿走啊!心疼死我了!”春凌捂着心口,故作心疼状。
“既然春凌不舍得我拿走,那明儿个开伙,我还喝虎子过来吃就是了。”李婶故意说。
“不行不行,还是拿走吧,不然明个吃光了我采的菌菇还得再搭十个八个饽饽,岂不是更太亏了。”春凌装作嚎啕着呼天抢地状。
“这个妮子,怎么越发疯痴了。婶子、虎哥、涯哥,咱们吃咱们的,让她继续耍宝,最后留两条蘑菇腿给她。”秀凝笑着道。
“哼,就知道你们不说话就是有阴谋,我才不上当,从现在起,我不说话了,只吃饭。”春凌说完,端起碗来,使劲填了两口杂米饭和炒菌菇,囤在两颊使劲嚼。
涯微微笑着,看着笑闹够了,认真嚼饭的春凌,看她脸上现出心满意足的可爱表情。再听得李家母子和秀凝“嗤嗤”笑着,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明明只是一群山民,为什么日子过得如此酣畅淋漓,让他不愿离开,也不忍离开。罢了,就算纵了自己一次又如何。于涯在心里暗暗定下主意。
吃过晚饭,李亦虎和于涯先回了隔壁,李婶照例去陪李慧娘聊了一会就回去了。
夜过三更,一道身影闪过李家小院,照着山间掠过去。
整个鲁村都在熟睡中,那身影如同掠过的夜鸮,不在夜空留下任何痕迹,偶尔听到几声家鸡不安扑梭梭的声音。
身影最终停在白天春凌挖山参的那片林子里,奇怪的口哨声在林中悠悠响起。
过了片刻,两个黑影争先恐后的腾跃而至,单膝跪地道:“主上。”
“嗯。”清冷的声音似冰封般没有温度。“怎么回事?”
“回禀主上,三皇子、贵妃、平南王各派了人手,现在平南王正忙着安插人手进黎军,不过安插人手都被安将军派人盯着;君上三日未朝,贵妃在内安抚君上;三皇子在朝堂恣意招揽朝臣。”
“哼,狼狈为奸。也好,只告诉安将军,本王安好,让他盯好了自己的部属,至于贵妃和三皇子,本王正要看看她们能招揽到哪些没脑子的朝臣。”
“主上的意思是,不打算回去戳破他们的阴谋?”
“他们下了这么一盘好棋,我怎么忍心给他们拂了去。再者,他们兴致勃勃要展宏图大业,也须得给他们架高了梯子再撤去,才息了他们要通天的志气吧。自黎影以上和安将军知道即可。”
“君上那里也?”
“他知道与不知道有区别吗?”
“是,属下知道了。”
“去吧,对了,把黎五丢去影卫训练营回回炉,着重练练嘴。”
“啊?是,主上。”
“我的玉佩你们找到了?”
“是。属下就是在这山中找到玉佩,才反复派人手查探此处。”黎二双手奉上玉佩。
“嗯,明里查探本王的人手还要继续。”
“属下明白,绝不会让平南王等人察觉到。属下告辞。”
正在返回南诏路上的黎五此时感到莫名其妙的冰封感,“老六,主上会不会真出事了。”
黎六剜了一眼自己这嘴上没门的五哥,“祸从口出。”他沉沉道。
“嗯,主上一定没事,我也就是瞎说,瞎说。”黎五讪讪道。一天之后,黎五接到二哥的飞鸽传书,调他去影卫训练营回炉造嘴,就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