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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十四(7)丝庚寺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小和尚知道,曲己使者与他们对话的时间到了,一如既往地一无所获,要找出路还得靠自己,于是抱着小磨叽和小麻雀睡下。

“这虚设的美食,还真有香味吗?”小磨叽回味着与曲己使者的对话,久久不能入睡。

小和尚睡意朦胧地说:“你明天尝尝不就知道了!”

一夜无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卯时,青灯再次亮起,伴着空灵的诵经声。小和尚伸了个懒腰起身,向石龟跪拜,并跟着曲己使者的诵经声做早课。小磨叽擦掉嘴角流出来的口水,爬到水缸旁边,伸长脖子看着石龟的胡须。小麻雀原地蹦一蹦,梳理一下翅膀,飞了两圈,落在水缸肩上,观察这水缸里的金鱼。

“喂!小麻雀,请别干扰我的视线!”小磨叽专心盯着胡须上的水珠,不想错过美食出现时的任何一缕香气。

“还早着呢?昨日出现美食是午时。”小麻雀鄙夷地说,“更何况你乌龟能吃豆腐脑吗?”

“哼!你管得着吗?”小磨叽眼睛不眨,嘴巴不停,说道,“我佛慈悲,不是想吃啥这里就会变出啥来,但肯定比龟粮好吃。”

尽管小和尚和小麻雀只字不提美食,可是也和小磨叽一样,心里还是渴望有一份热乎乎的饭菜,过一过嘴瘾也行,毕竟进入十磐寺一月有余,天天靠干粮度日。早课结束,他俩在这转悠了一上午,没找到丝毫线索,甚至怀疑出口不在曲己寺。转眼就要到午时,小和尚召集大家吃点干粮,准备下午到寺外找线索。

“慢着!”不肯回头的小磨叽让人感觉一惊一乍,说,“水滴凝结了!”

小和尚和小麻雀一同聚拢过来,眼睛盯着水滴,只见水滴慢慢变大,叮咚一声落入水缸,一盘热乎乎、白青相间的豌豆苗炒年糕升上来了,小和尚瞪大眼睛,双手捧过年糕,感觉还很烫手。三个小伙伴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来,豌豆苗的青气味与年糕的粘性,让他们特别回味。他们正要跪拜石龟以示谢意,怎料又叮咚一声,伴着一股腥味,一碗红烧小鱼虾升上来了。

“你!”小和尚直视小磨叽,骂道,“你这糊涂的小磨叽,出家这么久怎么还惦记鱼虾?”

“不!不是!不是我!”小磨叽把头缩回龟壳,说,“石龟菩萨送出来的,怎么关我的事?”

小和尚抓起小磨叽,正要用手指用力弹它的龟壳,以示惩戒。小麻雀一旁啾啾地叫着,请小和尚不要处罚小磨叽。只听到咔嚓一声,似乎有东西破裂了。小和尚迅疾站了起来东张西望,小麻雀警觉地飞到上空俯视这里,小磨叽在小和尚掌心发抖。突然,从水缸里长出一棵树来,在长高、长粗的同时,还慢慢长出叶子、枝丫,枝丫长得太茂盛,眼看就要撑破曲己寺。

小和尚还在犹豫要不要跑出曲己寺,小磨叽却一直在唠叨要躲起来。

小麻雀跳到树枝上,大声喊道:“快!快爬上树来!”

小和尚一直相信小麻雀的直觉,说时迟那时快,将小磨叽塞进布袋,一把抓住刚刚长出来的树枝攀了上去,张开臂膀紧紧抱着树干,胸前的铜镜紧贴着树干。眼看树梢就要顶破寺顶,小和尚伸手抓住小麻雀塞进布袋,自己紧闭双眼,只感觉一堆沙子劈头盖脸洒下来。待一阵清风拂面后,小和尚手脚没敢乱动,只是稍稍睁开眼睛,看到身下是一片汪洋,原来自己趴在了一棵从海边岩石上斜着长出的棕榈树上,双腿夹紧树干,一只手摸了摸布袋,微微抬头朝岸边爬去。一触及石头,小和尚蹦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回到了肚子里,背靠着石壁一般的海岸瘫坐下来,伸手去摸小麻雀和小磨叽。

“非常危险,你们出来后千万不要乱动!”小和尚喘着粗气说。

小麻雀和小磨叽不知外面的情况,乖乖待在小和尚腿上才睁开眼睛。

“我的妈呀!”小磨叽伸头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翻仰过来四肢朝天,说,“这虚设寺庙过渡得太惊心动魄了,如此聪明、帅气、可爱的小龟龟快被吓死了!”

小麻雀感觉到海风真的很大,不管是虚设的还是真实的,都不能展开翅膀,观察一遍小和尚背后的石壁,说道:“有个洞!”

“哎!还真是‘有个洞’!”小磨叽倒着也看到了,迅速翻过身来,不时后怕地回头看看大海,感觉这棵树也虚设得太玄了,长在悬崖般的石壁上,立足之地不足三米,让人胆寒。

小和尚从刚才的害怕中清醒过来,感觉这十磐寺也越来越搞怪了,起身走向“有个洞”。这“有个洞”三个字很像篆体,每个字有一米高一米宽,而洞口只有小和尚的铜镜那么大。透过洞口,小和尚朝里观看片刻,里面又是黑乎乎的,敲了敲洞口周边,感觉洞壁很厚。

“哎,我都有点厌倦了。”小和尚泄气地说,“我们总逃不了要遇到黑乎乎的环境!”

“要不要,我先飞进去打探一下?”小麻雀问道。

“得了吧!”小磨叽已经感觉小麻雀抢去了它不少风头,“千万别让我一只乌龟给你这个鸟做‘人工呼吸’啊?”

“去!”小麻雀冲了一下小磨叽,“就你还人工呼吸,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修成人形呢。”

小和尚立即打断它们交谈,免得伤了和气。

“别争吵啦!你们呀!”小和尚看了看洞口,取出铜镜来,“喂,你们看,铜镜上又突出一个横杠来。”

三个小伙伴凑到一起,仔细打量着这个铜镜,发现这条横杠离原“Z”字形有点远。小麻雀用嘴啄了啄铜镜,发出叮叮的声音。小磨叽也忍不住用爪子抓了抓铜镜。感恩于铜镜在十磐寺发挥的作用,他们不约而同地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小和尚将铜镜举起对准洞口,还没挨到石壁,只听见里面传来像小孩子吸果冻一样,嘟噜嘟噜的声音,紧接着洞口石壁咔嚓裂开来,碎石再脱落下来,些许滚向海里。

洞里,九个亮点横成一排,随着微风闪烁,小和尚侧身进去,慢慢走近,看到是九支火红的蜡烛正在燃烧,蜡烛后面出现一个关闭的大门,门框上贴着一副不太工整的对联,上联是“三丝四丝千丝万缕”,下联是“八庚九庚贵庚几何”,本该挂横批的地方是桃子形的球体。

小磨叽有点不耐烦了:“曲己寺算是考验我们的勇气吧,那这个啥啥寺是不是要考验我们的智商啊?”

“嘘!”小和尚摸摸龟壳说,“只要不出现幻化的妖物,就是我们的福气,你说呢?”

感觉小和尚说得在理,大家试着推了推门,如石壁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麻雀一筹莫展,说道:“真是这个名字的话那也太拗口了,对联是个什么意思?”

“尽管我是聪明、帅气的乌龟,但是我是解不了其中之谜的。”小磨叽趴在门前,说道,“我数到100,还打不开门就别开了。”

小和尚没理睬小磨叽,反复念了两遍对联,笑了笑说:“这丝庚应该是寺名,这三四八九四个数字不懂是什么意思?”

四十五、四十六……五十……小磨叽抑扬顿挫地数着数字。小和尚掰着手指,研究那四个数字,小麻雀看着小和尚的手指在不停变化。当小磨叽念到六十时,随着叮的一声响,门上的桃子形球体闪了闪发出红色的光。小麻雀忽地飞向别处,小和尚还算反应灵敏,抓起小磨叽往后退出两三步。这时,只见桃子形球体里的红光慢慢流出,在对联中间画出了两扇门。伴着门缝里传出一阵青烟,两扇门缓缓开启。

“六十!”小和尚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八九七十二、三四十二,相差六十。”

“怎么样!不是我小磨叽,你俩想破脑袋也进不去。”小磨叽待在小和尚手里,还不忘自夸一番。

“可是?”小麻雀警觉地望着还在冒烟的大门,“确定要进去吗?”

“死跟死、跟死跟。”小磨叽感觉舌头不听话,念不准寺名,“不进去就出不去!”

与小麻雀相视一笑,小和尚抬脚跨进门槛,穿过一团青烟,待眼睛适应稍暗一些的环境,吓得不禁两腿发软。原来,一只超大金色锤子直冲鼻梁,低头过了锤子,才发现锤子捏在一尊金身菩萨右手里,菩萨双眼圆瞪,五大三粗,左脚踩着一颗水晶球。走到菩萨脚边,小和尚发现自己不及菩萨膝盖高。周边全部是石壁,连一个小缝隙都没有。室内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小和尚脚步声和脚步的回声。

“这丝庚寺太简单、太安静了!”小麻雀说,“看来又要遇到特别的事,才能离得开。”

“要是能像曲己寺那样,有顿过过嘴瘾的美食,遇到啥也是值得的。”小磨叽舔舔爪子,说,“现在看来这丝庚寺没这兆头。”

小和尚心里真想,这位丝庚使者能与前面几位有所不同,可是进来这么久,丝庚使者还没说话,于是挠挠头就地坐下,面向菩萨诵经祈福。小麻雀眼看小和尚这么安静,不敢多言面向大门蹲在小和尚肩上。小磨叽懒得动弹,趴在小和尚大腿上打瞌睡。

“嗯呀!好睡!好睡!”上空丝庚使者的声音,“你们搅和了我的美梦呀。”

小和尚微微抬头,礼貌地说:“罪过!罪过!还望天使指一条出去的路。”

“什么?还要我给你们指路?”丝庚使者清醒过来后,口气有些粗鲁,“你们弄破我的大门,呼啸而来的海风吹得我睡不安宁,我……”

“好没礼貌的天使!”小磨叽仍不住吼道,“佛祖指引我们仨前来,还不是为让你们十位天使早返西天?怎能如此不通情理?”

“就凭你们?一个小屁孩、一只懒乌龟、一只灰麻雀!”丝庚使者不屑地说,“九头鸟乃上古神妖,你们太自不量力了吧?”

小麻雀也仍不住,说:“佛祖都相信咱们,你管得着吗?”

“嘘!”小和尚示意小麻雀和小磨叽保持安静,轻声说道,“小磨叽你没听出这声音?双皇寺小北的保镖小铁锤?”

“啊?”小磨叽低头一笑,“还真的是呢,嘿嘿!”

丝庚使者听着他们低声议论,气冲冲地说:“你们居然私下议论我,看我……”

“看你怎么着?”小磨叽知道十位天使都无法显身,有意调侃道,“佛祖让你带九头鸟修行,你却在这里睡懒觉,日后我见到佛祖定要告你一状。”

“这、这……”丝庚使者语塞了。

小和尚打起圆场:“小磨叽一派胡言,天使不要生气,这里的一切佛祖岂能不知?”

“小和尚言之有理!”丝庚使者惭愧一笑,说,“一切佛祖都已安排,路就在脚下,阿弥陀佛!”

说完,丝庚使者开始轻声诵经,不管他们再说什么,也不再插嘴。这是目前与他们语言交流时间最短的使者。他们仨相望一眼,这路在脚下是何意呢?小磨叽看看脚下是小和尚的大腿,小麻雀看看脚下是小和尚的肩膀,小和尚盘腿而坐脚下只有鞋底。

“难道是指菩萨脚下?”小麻雀转了一圈,眼光触及到那个10斤南瓜大小的水晶球。

小和尚蹲在水晶球边,左看看右看看,能摸到之处都摸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感到无可奈何,他们走出丝庚寺,九支蜡烛还在发光,桃子灯里红光还在涌动。正要朝海岸边走去,小和尚猛地回头,盯着桃子灯。

“这光线不是很亮,但红光涌动有点蹊跷。”小麻雀也颇有感触。

小磨叽不以为然,说:“一个破灯有什么好研究的呢?难不成指望它,把石壁砸个洞,让我们出去?”

小和尚慢慢走到桃子灯下,伸手还够不着,吩咐小麻雀飞上去看看。

“你们接着哈!”小麻雀说,“这个桃子灯好像只是个摆设,没有温度,也没固定,我推推看。”

小和尚看看桃子灯,将上衣展开,左右挪步对准。随着一条红线划过,桃子灯落入小和尚手里。再次走进丝庚寺,使者的诵经声依然空灵。小和尚捧着的桃子灯发出红光,直射菩萨脚下的水晶球,水晶球随之闪出红光,还发出嘟嘟的响声,越靠近响声越急促,红光也越发光亮,映衬得丝庚寺一片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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