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笙跟在许宁身后走到餐桌旁,见许宁眼着包子看,就开口说:“先去洗脸刷牙……”
话还没说完,许宁已经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然后鼓着腮帮子盯着夜雨笙,像是刚想起他夜雨笙刚才在说话似的。
“你还没洗脸刷牙……”
夜雨笙愣愣地接着刚才话,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许宁嚼着包子接了句:“吃完了再洗。”
说完,许宁拉出椅子,将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坐下,再将装包子的盘子拉到自己面前后,直接开吃,不再理会夜雨笙。夜雨笙看着许宁的坐姿愣了一下,欲将许宁拉起身。
“把脚放下!先洗脸……”
许宁听到夜雨笙的话后,先是一惊将脚放下,然后直接愣住。多么熟悉的感觉啊,妈妈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这样讨厌自己把脚踩在椅子上坐下的形为。自嘲似的笑了笑,许宁转头看了眼夜雨笙,发现,他也愣住了,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听他的话吧,虽然,真实情况跟他夜雨笙并没关系。
“为啥你跟我的早餐不一样?”
许宁看一眼桌子上的那碗面,对夜雨笙说。
“昨天吃剩的包子,冰箱里只有一点面条和青菜了,想着你想吃哪种就……”
夜雨笙解释着,只是,看到只顾吃的许宁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就闭了嘴。而这时,许宁已经将手中的包子吃完了,正拿着盘中的另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哦。”
许宁无比敷衍地回了这么个字。
夜雨笙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宁,然后走到许宁对面,刚拿起筷子挑着面欲吃,一声响亮的饱嗝儿声正对着自己的脸传了过来。夜雨笙直接被吓到,抬起头满脸惊恐地看着许宁。而许宁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吃着包子,然后拿起手边的杯子大口喝着水。
夜雨笙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再看着那夹起的面条,食欲全无。夜雨笙放下筷子走到地铺边蹲了下来,将被子抱到床上,再与床上的被子一同抱起,然后向阳台走去。
专心吃着包子的许宁回头,透过玻璃门看到夜雨笙在阳台上的晾晒被子。许宁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双眼定在了对面碗里的面条上。许宁再次回头透过玻璃门向阳台上看,只见阳台上的夜雨笙正用手拍打着已经撑开晾着的被子,并没有注意到许宁正在看着自己。只见夜雨笙走进屋后,来到床边整理床铺,许宁端着那碗面向夜雨笙走了过来。
怕面洒了,许宁走得很轻很小心,快到夜雨笙身边时,伴着一计响屁声,许宁说:“你这碗面……”
话没说完,面前正在收拾床铺的夜雨笙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慌忙转过身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许宁。
“面……还吃不。”
许宁愣愣地轻声将刚才没说完的话,吐了出来。
夜雨笙“看”清了眼前的情况之后,面无表情地瞅着许宁,然后皱着眉头将脸歪向一边,同时抬手伸出实指,打横堵住鼻孔。
“哎一……”
夜雨笙感叹着起身向阳台走去。
许宁有些不明所以,继续愣愣地端着那碗面条,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餐桌边坐下,确定夜雨笙没叫自己,没说还要吃,没说不让自己吃……之后,许宁低下头,专心吃面。
玻璃门外的阳台上,夜雨笙靠在栏杆上放下堵着鼻孔的实指,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椅子上吃面的许宁,那胖乎乎的一坨……狼吞虎咽的背影。
恋爱应该怎么谈,一场感情又应该如何开始,没人能给出正确的,适合所有人的答案。每个人都在想像着自己的另一伴,然后在遇到某个人的时候,自动将其归于自己的想像,发现那人与自己的想像不合时,就会失望,或是,感觉对方骗了自己。想像着,就算对方与自己的想像不同,那么,如果对方爱自己,那就应该努力成长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而这场爱情如果想要继续,只能……
努力,去改变他人。
或改变自己。
烟火气十足的菜市场内,赵安宁挎着篮子游走在菜摊之间挑挑捡捡,不一会儿,篮子里就已经逐渐装入了几样蔬菜。正欲离开的赵安宁走到水果摊前,看着摊上的水果很是喜人,赵安宁便伸出手,随意翻看了几样水果的价格。
“姑娘想要点啥?”
水果摊主笑着主动询问道。
“不要……都太贵了。”
赵安宁似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回答道。
“有便宜的,你往摊边上看,那些是处理的。”
见客人说自己的东西贵,这摊主也不恼,继续笑着向赵安宁介绍道。
赵安宁后退一步低下头看了一眼,笑了起来。水果摊下面一旁放着个大篮子,里面装的是品种不同,或干皱,或腐烂了些的混合水果。
“这些可以,麻烦给我个袋子,我挑一些。”
赵安宁伸出一只手要袋子,看着摊主说道。
摊主笑着抽了个塑料袋递给赵安宁,赵安宁笑着接过袋子,认真将篮子中的梨,挑了一些出来递给摊主打称。
回到出租屋里,赵安宁先洗手做饭,当一荤一素两盘菜做好放到操作台后,赵安宁又用盘子盖上,用来保温;又看着锅里的蛋花汤已经沸腾,直接走过去将火关掉;这时,电饭煲响了起来,米饭也做好了,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正好。赵安宁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一切,眼光触及到那袋特价梨的时候,哼着小曲儿蹦跶过去,将那袋菜场买的特价梨一个个拿出,很是细心地作清洗削剜处理。不一会,继续哼着小曲儿的赵安宁,端着一盘或干皱、或用刀剥过腐烂处,表面凹凸不平的梨,放到客厅桌子上。
赵安宁坐在餐桌上看着那盘梨,不时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当那钟表的指针指向6:30时,赵安宁显得格外激动,双脚快速来回跺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的方向。
“快回来了,快回来了……”
赵安宁带着些小雀跃,很是激动地小声说着。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赵安宁再也坐不住了,慌忙站起身,撒腿就往门口冲去。一把拉开门,看到门口是一身正装的夜雷,那只拿着钥匙欲开门的手正僵在半空,显然被眼前的情况给惊住了。看到赵安宁后,夜雷假装生气地斜着眼,微撅着嘴巴表示不满。赵安宁却没有看到,因为,就在她打开门,确认过门口是夜雷之后,就直接笑着扑进了夜雷怀里。
“雷雷。”
赵安宁无比开心地叫了声。
“就这么想我啊!”
夜雷有些无奈,又满脸宠溺地笑着,小声在赵安宁耳边说。
“嗯嗯。”
赵安宁毫不知“羞”地连着点头承认着。
夜雷顺了顺赵安宁的头发,任由赵安宁挂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拦上赵安宁的腰直接抱着赵安宁进屋。
“怎么这么高兴?”
夜雷关上门后,笑着开口询问道。
赵安宁松开攀在夜雷脖子上的双手,跑到桌边端着梨献宝似的走到夜雷面前拿给他看。
“我今天下班买菜的时候,看到处理的水果,好多梨,特便宜。”
赵安宁看着梨,开心地向夜雷解释着这些梨的来历。
夜雷看到那盘梨,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认真听着赵安宁的话语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喜欢水果?”
夜雷看着赵安宁,认真地问道。
“喜欢!”赵安宁连着点头,然后想了想又接着说:“特别喜欢梨。”
夜雷接过盘子走到餐桌边,将那盘梨放到餐桌上,然后一把拉过赵安宁,将其抱在怀中紧紧拥住。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因为梨便宜你才这么说……”
夜雷声音似有些哽住,小声对许宁说。
赵安宁笑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然后捧着夜雷的脸,很认真的说:“不是,我是真的喜欢吃梨。”
夜雷看着赵安宁,还在想着这肯定是赵安宁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才这么说的。想他夜雷自认为曾经善待早已经过世的养父母,现在对得起兄弟,之后想要努力让妻儿过上好日子,自己的人生就算圆满了。可眼下,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住着破旧的小出租屋,像个老妈子似的照顾着自己,为了减轻负担,还坚持正常上班;自己却连她最爱吃水果这一条都满足不了,一时,竟不知道应该对赵安宁说些什么了。
赵安宁拿起一个削了皮,表面凹凸不平的梨喂到夜雷嘴边,然后略带着撒娇的感觉,甜甜的说道:“你偿偿,梨很甜。”
夜雷扯出点笑容,咬了一小口后,接过梨拿在手中,满眼温柔地看着赵安宁说:“是很甜。”
赵安宁听到夜雷这么说,得瑟着转过身欲离开。
“少吃点,饭已经做好了,在锅里呢!我去盛。”
夜雷拉住欲离开的赵安宁,将赵安宁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淡淡地笑着说:“安宁,我以后一定要让你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各种水果。”
“我是真的喜欢吃梨。”赵安宁将手抽出,反握住夜雷的手,轻轻拍了拍接着说:“你现在有正经的工作,咱们有这个小家,我很知足;每天下班做好饭等你下班,很幸福……”
赵安宁打小就没有家,而现在这个小小的,破旧出租屋对于她来讲,确实是个理想的存在。她打小就知道女人长大了是要嫁人的,那时会有一个人带自己走,给自己一个家,她一直都想有个家,有那么个人,安心过着小日子,与那人一起将日子过成诗。眼下的一切,已经是老天爷给她最好的安排了,她是真心感激这一切,想要去珍惜这一切。
清晨,赵安宁蹑手蹑脚地起床做早餐,然后去叫夜雷起床,这,就是她想要的,她现在的生活,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比那还要幸福。
两人一起吃着早餐,夜雷与赵安宁相比,就少了份喜悦。安安静静的将自己那份早餐快速吃完后,夜雷放下碗筷正欲说些什么。赵安宁看到夜雷已经吃完了,直接起身拿着西装外套给夜雷穿上,然后递上公文包,夜雷就那么任其摆布,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整理好后,一身正装的的夜雷在赵安宁嘴上亲一下,将其抱住,小声在赵安宁耳边说:“你把工作辞了吧!我养得起你。”
赵安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样,笑了起来,踮脚将下巴放到夜雷肩膀上,伸手快速揉搓着夜雷的后脑勺,然后说:“哦哟,才上几天班呀你,这就膨胀了呀!”
说完,赵安宁推着夜雷往门口走去。
“我是说真的……”
夜雷一边随着赵安宁推着自己的力度后退,一边看着赵安宁说。
“好啦!我得快些收拾一下,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走到门口后,许宁对夜雷说着,然后抓着夜雷的耳朵往下拉,在夜雷脸上亲一下说:“晚上等你下班。”
是了,幸福,真的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能在下班后对同事说出那句:“我老婆在家等我吃饭呢!”他夜雷拥有一个赵安宁,真的就拥有了全世界。那么,夜雷也想要给赵安宁一个她想要的世界。
夜雷提着公文包离开出租屋后,朝着公交车站走去,只是,他没有坐车去上班,而是从公交车站经过,然后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
不远处,几个混混模样的小年轻看到夜雷后跑了过来。夜雷将公文包递给其中一个小混混,那个小混混接过公文包后,从自己身后背的大包内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有一条便装裤子,那是夜雷的裤子。混混将公文包小心翼翼地装进透明塑料袋,看到夜雷将外套也脱了下来,忙伸手接过外套,一同放进透明塑料袋里。
“当心着点,衣服别皱了。”
夜雷对那个接过自己外套的小混混叮嘱道。
“知道,不会让嫂子察觉的。”
小混混看着夜雷回答道。
“嗯,走!人都到齐了没……”
夜雷说着,便带领几人一同继续往前走,然后转进一条小巷。几人七转八转,越走越偏,然后坐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离开。
车子离开城区后,穿过一片荒地停在一处废弃工厂前,那里等着的是夜雷与陈天霸的人。少的那一拨儿人看到车子后,为首的一人朝着车子跑了过去。而另一边的身后,陈天霸的车子也已经到来。
换上便装的夜雷抽着烟下车后,一行人归队。对面陈天霸也已经穿过自己手下组成的队伍,走到最前面与夜雷对视。就这样,四五十个人手持棍棒分成两拨儿,对立而站。
“赢了,酒吧街的安保工作全部由我的人负责。”
夜雷笑着对陈天霸喊道。
“输了你就不要再出现,带着你的人离开,哪远滚哪儿。”
陈天霸坏笑着看一圈自己身后的手下,对夜雷挑衅道。
“今天不准打脸啊!”
夜雷突然开口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陈天霸一脸疑惑,手下众人也不明所以,他夜雷什么时候打架有这规距了。不光是陈天霸他们,连自己的手下中,也有几个不明白的面面相觑。
“反正,怎么打都行,就是,别打我脸,回去跟老婆不好交待。”
夜雷有些怂地小声解释道,陈天霸只觉得自己被耍了,正欲开口大骂时,身后站着十多个手下的夜雷,掐掉手中的烟头向前一挥手。
双方人员开战。
打斗间,夜雷面带坏笑一棍一个打翻对手,丝毫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
“走开!别在我前面!会伤到我脸!”
夜雷每打倒一个,就会说上一句类似的话,看着自己身边倒下的敌人,夜雷笑意越发明显。夜市那边虽然会被摊主们照顾,但想要给赵安宁好的生活,也终究不是个办法。真靠白天朝九晚五按部就班地工作着,估计得要赵安宁与自己一同起早贪黑,两人才能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还得是省吃俭用租房子的情况下才行。拿下酒吧街就不一样了,自古富贵险中求,在酒吧街工作一周的小费都能及得上赵安宁一个月的工资了,如果多看几个场子,再遇到出手大方的东家及客人,那就更无法想象了。
正想着,对方一人持棍偷袭,轮向夜雷的脸。夜雷惊险躲开后,表情瞬间转怒,轮起棍子将来人打趴下,开始对其拳打脚踢。
“说了,别伤我脸,脸,是我媳妇儿的,打伤了,她会生气,哄不好了怎么办,你说,嗯……”
正专心发泄着的夜雷却不知道,又有两名打手已经悄悄来到了他的身后,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一同打在夜雷背上。夜雷吃痛踉跄着转身,还没看清来人,又有几个棍棒打在身上……
天灰了下来,太阳快要落山了。赵安宁将做好的饭菜端到餐桌上之后,满脸笑意地坐下来盯着墙上的钟表看,很快,钟表指针指向6:30时,赵安宁激动地看向门口,不自觉地来回快速跺着双脚。
“快回来了,快回来了……”
赵安宁再次看向钟表时,墙上的钟表显示已经7:10分了。
指针快速转动着,门口依旧没有声音。
外面的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