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划出的剑光与对面发出的剑气碰到一起,霎时间天空中仿佛打了一个响雷。巨响处,雨滴被震碎成了一团水雾,许久才消散。
乞丐剑尖微颤,发出细细的龙吟。他头也不回,对东方赫和陈天魁道:“此时你二人若再不走,恐怕就永远也走不了。”
二人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用另一只手拎着兵刃,转身消失在雨中。
乞丐在雨中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从十字街南面屋檐下走出来的两条人影,冷冷道:“你们终于肯出来了!再不出来你们师父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瘦高个发出尖锐的声音道:“甘疯子,交出你身上的东西,我们让你死得痛快些!”
乞丐道:“武林同道称南无生为剑皇,没想到他教出的徒弟竟是些以少胜多之辈,实在是贻笑大方!”
矮胖子发出闷鼓般的声响道:“臭要饭的,你莫要呈口舌之利,就算单打独斗我兄弟二人也不怕你,但今晚你注定要死在这里,所以也就没那个必要了!”
乞丐放生大笑,道:“霍不然、孙不让,虽然江湖人送你们的绰号叫‘乾坤剑’,但我早就有耳闻你们是不大要脸的角色,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南无生他老人家如果亲耳听到你们方才的话,不气死也得羞死!”
不等乾坤二剑开口,乞丐接着道:“大河帮也算是知人善任,这拦路抢劫的事但凡要点脸的人也干不出来,你们哥俩来干,正合适!”
霍不然和孙不让非但没有生气,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乞丐说完,霍不然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道:“你尽管骂就是了,我们兄弟从来不和死人置气。”
“气”字还未出口,两柄青钢长剑就像两条毒蛇一般刺出。乞丐似乎早有准备,只见他非但不躲,反而向着二人的剑光迎了上去。
谢天乙虽已知道乞丐的身手,但此刻心里仍替他捏了一把汗。或许是因为青城那一面之缘,也或许是因为乞丐决定不杀那两个人时所说的理由,虽然到此刻为止谢天乙仍没有弄清楚双方谁是谁非,但在他内心深处已不自觉地站在了乞丐这一边。
谢天乙的担心是有理由的,因为他已看出乾坤二剑的人性虽差,但剑法却巍巍然有泰山北斗之气,那是剑术中的皇者之气,虽不甚纯正,但足以伏诛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剑法。
再看乞丐,完全不似之前交手时的身法。他每次的闪躲和进攻都是以一种非常险的招式完成,每一剑都会从一种极不可思议的位置刺出。虽然看不到迅速胜出的希望,但却并没有落下风。谢天乙的父亲谢雨楼乃是江湖名仕,武功虽算不上登峰造极,但却与玄剑山庄的庄主剑魔肖人王是莫逆,谢天乙自幼在玄剑山庄长大,对武林剑道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可现在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何门何派的剑法。
乾坤剑的剑式忽变,原来二人如双剑合璧一般并肩出招,此刻二人忽然分开,霍不然飞身腾空,孙不让以一种奇异的身法---脚后跟着地,身子斜躺下去,后背离地面大概一尺,换作常人这种姿势早就躺了下去,孙不让非但不会躺下,而且能够非常灵活地移动。
二人瞬间完成变式,紧接着霍不然手中的剑如剑雨般倾斜而下,孙不让的剑如剑山一般自下而上密密地刺出。
谢天乙意识到,直到此时二人才使出了乾坤剑的精髓,他虽然远在屋脊,仍能感受到一股天崩地裂般的压迫感。
再看置身在这重重剑影之中的乞丐,手中的剑上下翻飞,身子就像陀螺一般飞速旋转起来,他对这铺天盖地的剑影毫无退却之意,而是以一种玉石俱焚的姿态碰了上去。
看着乞丐玄妙的剑法,和这种拼命的勇气,谢天乙忽然想到一个人,联想到方才霍不然曾叫他“甘疯子”,谢天乙似乎眼前一亮,因为他已知道此人是谁。
武林中提到剑皇和剑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当年肖人王在世的时候,“魔皇剑谈”也是武林中四年一度的盛会,但许多年来在“魔皇剑谈”中敢跟皇魔拔剑相向并且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此人名叫甘天化,人称“疯剑”。
谢天乙心生不觉发笑:“此君的绰号真是实至名归,若非疯子,谁敢与皇帝和魔头叫板呢?回想此刻三人的交手,乾坤剑的剑法虽有皇者之威,但皇帝的威仪只能震慑常人,在疯子的眼中才不管你是皇帝还是玉皇大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