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公粮后,那批曾经被雨水淋过的谷子还没有完全干透,还在禾坪里晾晒着。苏玲花想着,没晒干的谷子不多,三个孩子再加上刘太奶奶,就算雨水来临也足可以很快地收起来。于是,她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第二天下午,天空突然狂风四起,三个孩子赶忙收好了稻谷搬进了四门朝厅。不一会儿,地面上的垃圾,树叶,沙尘随着狂风舞动,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刘成功第一时间进了房里关好了窗子,然后又跑着冲进厨房关厨房的窗子。奀妹想要去关大门,可是风力太大了,她小小的身躯根本抵挡不住。她试图使出全身的力量合上大门,她在门前抵抗着,风夹着大雨打湿了她的身体。
刘成功从厨房出来,也跑了过去帮忙。两个小身躯哪能抵得过大自然的力量。眼看着自己和妹妹全身湿透,刘成功睁开眼睛凑到了奀妹耳边,大声说:“妹妹,我们合不上了。一二三,我们放手。”
“一二三,放。”两个孩子分别躲在了一个门角里。暴风雨冲进了大厅,冲出了天井,它所到之处无一幸免,全湿透了。可偏偏它又无孔不入,又从瓦缝里灌了进来。这种情况极其少见,刘家村村民称它做倒灌雨。整个四门朝厅都被淋湿了,只有苏玲花的房间得以幸免,她房里有个二架棚,挡住了从瓦缝滴下的水。
刘成功和奀妹两个还在门角里。
“妹妹,你先回房,把衣服换了。快。”刘成功大声叫着奀妹。奀妹是在靠近苏玲花房间的一角。
“那你呢?”奀妹也担心他的哥哥。他在靠近刘成信房间的一角,那房间虽然可以躲雨,可是是紧锁着的。
“我没关系,我,一二三就会冲回去。”
“好。”奀妹进了房间。
刘成功趴在地上,爬着过了大厅门,也就一两米的距离。后来,苏玲花问他为什么不冲过去,而用爬呢?刘成功是这样回答的“这么大的风冲过去不被吹走也会被吹开几步,反正身体已经湿了,爬过去身体不挡风就不会被吹走了。”不得不佩服就成功的聪明。
雨势慢慢降了下来,刘国勇和苏玲花都趁着雨势小赶了回家。“倒灌雨”虽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可足以造成苏玲花的家里一片狼藉——大厅里的折叠桌子被吹到了一角,木炕床上还有一间房里的床单蚊帐全被打湿了,刚收回来的稻谷也全湿了。好在,孩子晓得躲进房里,孩子都没事。好在,贵重的物品都在房间里。
风停了,雨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着。苏玲花收拾好大厅,把湿的蚊帐被单都拆了下来洗了一遍。为了防止谷子湿透发芽,刘国勇把谷子摊在大厅里,把吊扇开到最大。
天夹带着一丝恐怖的气氛渐渐地黑了。外面还是哗啦啦的雨声和风声。
半夜,苏玲花被孩子吵醒了,又睡了。天空好像有人故意捅破了个洞,往地上倒着水。
第二天早上,苏玲花像往常一样准时醒来,打开大门往外看去。天的那边没有了平时的“灰灰亮”,都是一片的低低的淡黄色的云层,遮盖住了太阳,遮盖住了蓝天。下了一晚上的大雨,村前的半月池塘的水就快要齐平地面,糖中的雨趁着这雨势小的空档跃出水面呼吸着新鲜空气。鱼儿要喘气,天空可能也需要喘口气吧。
苏玲花把早餐算上桌的时候,雨势又开始慢慢地大了起啦。苏玲花担心地说道:“老天呀,可别下了,再下就水进屋了。”
苏玲花一家吃过早餐之后,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刘国勇坐在厅里看向屋檐外面不间断的流水。
“不好,水漫上了池塘了。”刘国勇叫到。他迅速披上雨衣跑到外面装了两袋黄泥回来,有出去找来了几块砖。
雨水沒过了池塘冲上了地面,渐渐地沒过了禾坪,来到了苏玲花家的门槛。苏玲花家的大厅和天井都比厨房低,而且现在大厅里还晾着稻谷,稻谷可不能再二次浸水了,要不然真的会发芽了。天井连通着半月池塘,雨水一旦进入天井很快就会进入大厅。
大厅门前还有门槛顶着。刘国勇快速在天井进大厅的门上铺上一层黄泥,把刚才搬进来的砖一个一个地用黄泥砌上,再披着雨衣出去外面装了几袋沙子,把它们都堆在了泥砖墙后。他又快速回到大厅前,用同样的方法砌好了隔离墙。再把谷子都收了起来晾在桌子,木炕床上。
雨水漫上了大厅门槛。
屋外突然有人惊叫,“缺堤了,河堤缺口了。”
刘国勇往屋外望去,刘家村旁边的那条河被河水冲开了一个口子,正哗哗地往村里灌。河水漫过了大桥,淹没了禾苗,外面像是汪洋一片。
苏玲花家的“堤坝”也快要顶不住了。“老天爷呀!你行行好,别再下了,别再下了。我给你烧香,给你跪下了。”苏玲花嘀咕着在门前点了三支香像天那边跪拜。
下午,老天爷像是听到了苏玲花的祷告,大雨变成了小雨。刘家村的村民们都跑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我们对下的陈村,罗村都被水淹了,听说都淹到屋顶了。”
“他们那地势低,幸好我们村地势高,要不然也会被淹村了。”
“真是冤枉了!这场雨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
“我家有亲戚在陈村,不行,我还是去看看为好。”
……
“先别说其他的,我们先把河堤修改。”其中一位村民提议。
于是,一帮大老爷们扛着泥袋一袋接着一袋把河堤口补了回去。
傍晚时分,雨水终于停了下来。冲击着苏玲花家“堤坝”的雨水退了下去。刘国勇把泥、砖都清理了出去,并从井里打水打扫了一遍大厅。
拧开电视,电视上全都是村庄被淹的新闻。有一条的摄像是从刘家村决堤的河堤处顺着河流一直到河下的陈村、罗村。刘国勇的屋子还刚好出现在镜头里,刘国勇今生今世也不可能想到四门朝厅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电视上。罗村是被淹的最为严重的村子,好几个村民爬上了屋顶,雨水就在他们的脚下,另外有几个爬上了树上抱着树干一动不动,下面就是湍急的流水。他们的眼神空洞,透着求生的欲望。一时间,遍地都是无家可归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