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把急信送到肖铁手手中,肖铁手拆开信封,把信纸捋开,三行并作两行快速扫视,然后面无表情的递给肖寅生,说道:“寅生你说给大家听吧。”
肖寅生接过信纸,捧着在手中,逐字读来:“今昭告台形式混乱,刺客藏于百姓中偷袭贵人,好在众人誓死守护,贵人无一丝一毫损伤。但汤城主却不幸为国捐躯,吾辈悲之哀之。又因今日昭告台调遣城内府兵将,导致城内府空虚被袭,情况甚是惨烈,不忍直视,更因此将‘天书残卷’丢失,吾等万死不能相抵。军部同时发生混乱,马必安将军被刺,凶手是龙恩、马尔拉两位将领,两人出逃前把众多证据移祸于肖府,我纵有万张口舌,在铁证上也不能为肖府上下洗脱罪名。军部决定发兵肖府,围剿叛党。我念及肖府恩情,私自报来,还望尽早做出打算。”
肖寅生念毕,脸色煞白,慌道:“这可如何是好?怎的罪证就成铁证了?这不是胡扯么?”肖巳柳说道:“大哥且看一看落款印章对的上不?”说话此人是肖铁手三子。原来肖铁手有五个子女,老大肖寅生总管府上大小事务和钱庄;老二肖卯玉是女儿身管府内内眷事物;老三便是这肖巳柳管府中赌坊、妓院;老四肖亥宝天生好吃,也做的一手好菜,随了他的属相,老爷子便让他管酒楼厨房;老五肖辰潜管佣兵团,常年带兵团和夏夷人打战,拿军工赚赏金。
肖寅生看了小会儿脱口道:“不会错,错不了,和往常一样,连字迹也是一模一样没有差别。”
肖亥宝听后非常恼怒,粗声粗气道:“想我肖府为了晋王朝做了多少贡献,今天居然也能变成逆贼,真是可笑!”
“老四现在说这些没用,我看不管怎样,我们先把老五叫回来吧!”肖卯玉提议道。
肖亥宝赞同道:“我看成,把老五叫回来,佣兵团往这里一站,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肖寅生连连摇头道:“现在已然来不及,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找到老五连同突破城门封锁,没有两日根本回不来,那个时候我们只怕是别人的板上肉,被切成肉碎了。”
肖亥宝道:“我叫我兄弟回来抵着,别看不起我那帮子兄弟,虽是厨子也是提刀的出身,不管宰羊宰牛宰鹿,都是宰杀牲口,那人不也是牲口,反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没有不倒地的。”
肖寅生、肖卯玉闻得此等粗鄙之语,不愿意再和肖亥宝谈论。上古言:君子远庖厨,不忍视屠杀。这老四居然堂而皇之的说起宰杀禽兽,还把人比作禽兽,这等污言秽语进入到自己耳朵,简直如同自己灵魂受到了奸污。
几兄妹你一言我一句商讨不停,肖巳柳却眉头紧锁,瞥见父亲和言羽先生两位一言不发,心下更是疑惑,问道:“父亲、言羽先生,这下事情如何处理还请明示。”
肖铁手不紧不慢对着言羽道:“言羽老弟,你来说说?”
言羽先生把手一拱,说道:“小生简单说两句,若有思考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各位指点。”众人皆道:“那里敢说什么指点,我们都是请教!”
言羽缓缓道:“目前是个两难的境地,这召回辰潜必落人口实,来个做贼心虚或者意图谋反,假的也差不多成真的,关键就算现在通知辰潜还不一定赶得回来。如果不召辰潜回来,这门户大开,对方更无忌惮,肖府只能任人宰割。”
肖府众人听到这暗自点头,都道有理。肖巳柳说道:“还请先生给个解救之法。”
言羽先生笑道:“不要急,这前因后果还没说完呢!”于是顿了顿,接着说道:“不管是谁要想举兵来攻打肖府,必须要有城内府汤居和大人手令和马必安将军手令,合二为一方能调动。并且这还不是最为关键的,双令调军是晋朝挟制军队,以防叛变的手段。如若光靠两块令牌就能调动大军,那岂不是太过简单?这如同有人捡了块寅生的腰牌,前去宝丰钱庄支取银票,宝丰钱庄的掌柜会立马支取钱财么?”言羽先生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一定不会!掌柜一定先看来人是谁?相熟的话那就简单得多,但如果面生的话便会问几时进府?跟谁办事为谁办事?问清前因后果,又会再拿些许只有府内人事才知道的话来套,反复确认才会支取钱财,而且数额一定不会太大。同理,军部一定也是如此,生人无法调动军马,只有有威望的人才行。丰禾城内城府只有汤居和和何河两位大人有此威望,如果汤城主遭遇不幸,只有何河大人可以借令完成双令调军,也就是说只要他不同意调兵拿下肖府,那么其他人一定白费功夫。可信中所言何大人已经被被逼无奈同意又或者已经被劫?又或者有其他可能?”
“以何大人和肖府的关系应该不会同意的吧,难道真是被敌人所绑,被逼交出城内府令牌?”肖卯玉说道。
言羽不置可否,接着道:“来说说军部。军部马必安、马尔拉、龙恩、连琦四人,两人反叛一人入狱,只能有马必安能同意。那问题又来了,以肖府和军部的关系,马必安不可能简单听信两个叛徒的言论就派兵围剿肖府,那么从中能调动兵权的人又是谁呢?谁又能有如此威望能调动军部?”肖壁四人这时已经换了衣物回道前厅。肖壁听了师傅所言,知晓肖府现在随时可能受到军部围剿,就目前肖府的手下,绝对不可能是正规军的对手。
言羽笑笑不待众人回答,说道:“所以我判断,这回我们已经在局中,无论怎样选择都会是死局。想要破局恐怕只能从别处着手。”众人听了一阵分析,有的明白了,有的脑中一团浆糊不明所以,正待要再进一步探讨,谋求个出路对策,肖府仆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声道:“言羽大人你快出来看看,你的银针好像起作用了!有个本来死透的流民又活了过来。”
众人连忙随着仆人往府外赶去。肖府在府外临时用竹竿、长布搭了一个棚子,棚子里面用蒿草、竹席做了极简易的床,把部分病人都搁置进去让言羽先生查看。言羽给中毒的流民把了脉,发现流民的脉象混乱不堪,而且都各不相同。有的缓慢无力,细若游丝,有的短而强劲,蓬勃如泉涌,更有甚者忽快忽慢,身上冷热交替好似瘟疫。言羽知道厉害,用了白布捂住口鼻,给几个快不行的病人施了银针和一些汤药以观察变化,并吩咐肖府下人,如果见病人好转,立马来通知。
众人来到帐篷外,言羽先生道:“寅生跟着来就行了,其他人在外面等着,这里面可能是不知名的瘟疫。”肖卯玉听了,连连退了好几步,躲得远远的。
肖铁手、言羽、肖寅生三人掀开布帷走了进去。三人看见地上有个破衣烂衫的流民,流民紧闭着眼,毫无生气。一旁还有个男孩默不作声跪着,像是其儿子。肖府仆人道:“就是刚才,我亲眼看到这个死人动了。”言罢,几人看得流民身体扯动了一下,接着又一连扯动好几下,流民缓缓睁开眼,眼珠上翻只有眼白,口中“啊——啊——”痛苦叫着,言羽暗喜:救回转一个,看来事有转机。言羽正想俯身搭下脉,流民陡然坐了起来,眼珠也随之从上眼眶落下,眼珠变成一条细缝,犹似猫眼。流民眼神呆滞凝望前方一动不动,眼中青光却乍隐乍现。众人见状无不骇然,倒吸凉气。那流民脸色煞白,突然大声尖啸,声音刺人耳膜,两个眼珠毫无规律的疯狂旋转,接着咧嘴吐气,将一团黑紫色雾气喷出,上下牙口不知粘着什么黏糊糊的丝状物。
流民一个有违常理的平地腾身而起,僵直的站了起来。
言羽大叫:“不好!”立马将肖铁手两父子拦在身后。
那流民现在已分不清楚是死是活,狂叫着冲向一旁的小孩,疯狂撕咬起来。言羽鼓足气力一脚踢中流民腰部,一下把流民踢飞出棚子。再看孩子肩头鲜血直流,言羽连忙点住小孩几处重要的血脉止住血液外流,吩咐肖府家仆道:“速速找些布带给这孩子肩头扎死,不然会血流不止而亡。”
家仆哭丧着脸,喊道:“妈妈耶,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哟。”说完连忙带着孩子出了棚子找布带去了。
凉风疾走寒意更浓,地上的水塘倒映出一轮勾月。那流民吃了言羽一脚好似无甚痛痒,翻身站起,手足古怪的各种摆弄着,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大半夜在跳舞。
言羽连忙招呼众人:“速速退回肖府,这甚是古怪,此人死而复生,僵而不直,多半是成了妖魔,不知道夏夷人究竟做了什么,我原本以为是毒,看来不仅仅是毒这么简单了。”众人在肖铁手招呼下都回道肖府。
肖巳柳从人群站了出来说道:“言羽先生兄弟不才助你一把。”肖巳柳长得高高瘦瘦,脸颊内陷,一双倒三角吊眼,显得阴冷,说话时又是语不带调,平铺直叙更让人把他和变态刽子手联想起来。
言羽朝他点点头,说道:“别杀了他,活捉起来我好生研究下。还有千万小心别被他咬到,他口中唾液有毒,要是被咬到我可能也救不到你。”
肖巳柳细细咳嗽两下,淡淡道:“没事,我倒不至于这么不济。”说毕,双脚扫风大步先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