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天色晚得比平时早些。
知味轩位于西川县城中心,天色渐晚,马车轧轧地拐进一处庭院中,院中小石阁中的灯笼照出鹅卵石路上的晕黄光道,檐角上的红灯笼被夜风吹的微微摇晃。轩内隐隐约约传来弹奏的乐曲声,悠远袅绕的歌声,却看不到旁的人影,或许有多条通道通向内里。
知味轩内分成多个庭院,侍者领着安汀一行进了金梅园,园中几株腊梅开得正好,房间窗户打开,正对着腊梅。柔和的灯光笼罩着嫩黄的花枝,花意朦胧。卢寒早在屋里等着,起身笑道:“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她身材高大,长相威严,可谓是这个时空里标准的女人范本,又长居官位,养出了官威,光是站在那里就气势十足。
席上不光她一人,还有她的夫郎,除此再无她人。落座之后,卢寒介绍了一遍之后,亲热地笑道:“算起来,咱们也算沾点亲,如今能在西川相遇,也算是缘分了。我充个大,恬着脸叫你一声妹妹,若安妹妹在西川这些日子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县衙找姐姐。”
安汀笑道:“既然卢姐姐这么说了,那我可不客气了。”
跟皇室牵连上才有的这点儿亲,论起来也不知有多远,不过,卢寒今年三十多,称她一声姐姐,安汀也不亏。
两人寒暄了几句,菜肴便陆陆续续送上了,又有几名穿着明丽的少年随着奏乐翩翩起舞。这场合倒让安汀想起了当初被孟旭拉去的浣纱楼,不过今天没有陪酒的少年,卢寒和安汀两人各自倒各自的酒。
饮了一杯之后,卢寒指着菜说:“听说安妹妹府上冬日里也不乏新鲜蔬果,西川物资贫乏,这时节本地新鲜的只有萝卜,也不盛产山珍,唯有鱼虾之类还算新鲜。这家的清水银杏鱼格外鲜美,两位可要多吃一些。”
“确实鲜美。”安汀很捧场地赞了声。她扫了眼傅景,卢寒的夫郎正就着安翊和他交流起来了养儿心得,卢寒含笑听了一会儿,转头对安汀叹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其中辛苦烦劳,真是不足与外人道。安妹妹出京这一路上,想必也经历过不少吧。”
安汀微微一笑,说:“随行的下人多,还谈不上辛苦。”
卢寒似乎被噎了一下,她面色不变,呵呵笑了两声,颇为感慨道,“安妹妹莫怪我多话,我初得授官时,与文英千里迢迢赶来西川任职,彼时大女三岁,小女与云逸郡主年纪相仿,路途辛苦,两个女儿经受不住,接连生病,腹泻不止。那种心焦滋味至今难忘。如今在此地见到年幼的云逸郡主,顿时激起当年的回忆,实在是……”
那边,听到卢寒的话,她的夫郎霍文英忍不住拭起泪。卢寒安慰了霍文英两句,又对安汀说:“也不知两位有什么事,要把这么小的幼儿带着赶路。若是事情要紧,把孩子就在京城也是好的。”
此情此景,安汀只能开口道:“有劳卢姐姐挂念,我懂几分医术,一路又行得缓慢,本也是想出门赏景,不需要赶路,想休息便休息,该睡了便睡,因此行路很轻松,”
“这个季节出门游玩……”卢寒言辞间带了点儿不赞同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