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忍不住伸手拧紧眉头,然后厉目扫去,直把管事的与婆子吓得跪了下去。杜幽香不知怎么回事,就在这个不合适宜的情况下,笑出了声,忙掩上嘴。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那皖少爷的眼神犹如那冬天的寒雪,脸色也黑了几层。
高老头忙跪下,拉了拉杜幽香的袖摆。她抬手摇了摇:“皖少爷,不好意思!小妇人失态,请见谅!”
那青年的眼神在幽香的脸上停留了几许,然后转过头去,直看得那婆子磕了头才匆匆离去。他再次转过头来,在幽香与高老头的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坐上主位。管事的让仆从上了茶,把幽香的情况说了一遍,恭敬的立于一旁,在心里为杜幽香默哀,他该做的都做了,谁叫你刚才笑话他家少爷来着,一切得看你的造化了。
幽香并没有觉得不妥,她端坐在座,静待这位少爷开口。高老头却坐立难安的坐在幽香身旁,心中直叹息,这下得罪了少爷,这事儿怕是不成了吧。
胡家小少爷边饮着茶边沉思,刚才这位村妇着实让人恼火,内宅之事,哪个不是这般麻烦,居然还当着他的面讥笑他,实在让他不爽。她想把她的田地抵押借款,倒是个聪明的人,只是这边关都被鲁国人给夺了去了,她凭什么这般笃定?他抬眸瞧了一眼下座上的妇人,只见她端端正正,面露微笑,安然自若。
他把茶杯往几上一放,睥睨她道:“如今这边关小地被鲁国人占领,我若给了你钱,不就做了亏本生意了,只待鲁国军一来,你携银逃走,我要那地有何用?”
“皖少爷,可不能这样说,我们农家人靠的就是田地,有银子也总有花完的时候,那田地却是我们的根,我们祖辈安居莫家村,怎舍得背井离乡!再说五子凹田地的价格远不只这个抵押价,我怎舍得给你们。而且这么多年跟你们胡家船队打交道,对我们的人品性情极是熟悉,便是变卖家产,流落街头,也不会欠别人半两银子。我给的这个利钱比钱庄的要高了一倍,于情于理都对你们胡家有好处。”
杜幽香说得顺溜,直把大家看得一愣一愣的。胡家少爷脸色好转,可心里却不爽,这妇人的嘴皮子还真厉害。
“您看如何?”杜幽香面带笑容的问询。
“看在高老头当年救过我的份上,我便应了你吧!”
胡家少爷这么一说,杜幽香吐了口气,放下心来。谁知胡家少爷又道:“只是以后五年之内,那种子的收成,我们得占两成,而且十年之内不可贬卖给别家船队,只能与我胡家船队合作!如此我才能答应你。”
奸商!地地道道的奸商!乘火打劫,杜幽香黑着脸在心里暗骂。胡家少爷看着她褪去的笑容,心里顺畅多了,嘴角一勾,顿觉神情气爽,真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