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刺客

来到底层，大门敞开着。

外面透进来些许光芒，在嘈杂的建筑中好像多了一些柔和的味道。

而我一边走一边在想一些其他的事。

据我所知的精灵历来强盛而爱好和平，没有战乱可言，而这一次的试炼却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是在一场战争的背景下。但永歌森林每次降临在我身上的试炼梦境，无一例外都是曾经的历史——奇迹已经确认了这一点，所以我也不认为这场战争是虚构的，因此，我第一次对梦境的背景产生了一些好奇。

走出大门，刺目的阳光下大路正前方就是精灵特有的防御建筑，战斗树人与魔法建筑的结合形成的远古守护者。

两边有着精灵的坐骑棕鹿在安静的等待，而偶尔翻身上马的则是一身轻甲身负长弓的精灵战士，执行传令或是斥候的任务。

而远远的就能看见，正前方大概几百米外的高大山脉山脚下，那纵横千里的灰尘与银黑交织的横线。磅礴的战鼓声以及震天的刀剑相击的声音，也正从中一刻不停的扩散开，震慑着人心。

我默默的注视了片刻从视野一头延伸到另一头的战场，血的味道与金属的气息从远处飘来，不断流过我的鼻腔，我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由于鹰眼的存在，我能清楚的看见无法计算的精灵战士在黑色甲胄的敌人中相互舞蹈一般穿梭杀戮，却没办法躲过每一道剑刃，最终纷纷战死。

他们的敌人看上去与精灵相差并不大，并不壮硕的外形与金属的甲胄，手持的利刃也是与精灵的兵器相仿，制式双开刃长剑与极其像我取得的那把“树之子民”长弓的弓箭，游侠长匕首以及优雅姿态的鹿坐骑。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就像是被一层阴影过滤了一般，通体尽是暗淡的灰黑与暗蓝，与精灵的银白和浅金完全对立。

这军队就像是精灵族优雅与美丽的反面。

一旁的那位精灵领队也我出神的时候开口了。

“大人，如您所见，影魔近来的攻势越加猖狂，原本可轻松坚守阵地的我军现在竟然已经开始出现势均力敌的情况。可您也知道......女王...被达斯那个蠢货蒙蔽了双眼，若是就这么跟他们僵持下去，恐怕我军会先...露出败相。”

青年模样的将领说出了些我有些在意的信息，随后向我微微行礼，随后也是说出了“试炼要求”。

“当今之计，唯有以奇兵突袭，刺杀敌军首脑，破其军魂，夺其军旗，方能在这败军之际取得优势！若是能在此战守下银月镇，所带来的战果必然也能让女王有所思考。”

“夜枭大人！”

年轻的精灵见我没有什么表情，竟然是直接单膝跪地，手中长剑出鞘横置，行了一个我不太懂的礼节，随后声音低沉。

“夜枭大人，我知道您来此并非为我军提供什么协助，然而这时我军切实已经面临灭亡之危，我...我罗亚?暗星在此厚颜请求您出手相助！我知道这要求对您来说相当过分...可我还是真切希望，希望您能同意！”

“好。”

自称罗亚?暗星的青年首领愣了一下，好像是被我的突然答应惊讶到了。

其实我刚才的犹豫并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同意，毕竟永歌森林给的试炼也没有我同意或者不同意的地步，只有尽力去做。我只是在想，这并没有出现在精灵历史中的他口中所说的影魔族，究竟在这梦境是担任了什么身份，而且他在与我交谈时，神色中所流露出的，对于那黑色甲胄敌人的态度也并非是我想象中的仇恨或者是愤怒，而是一种坚定与无奈，就像是并非种族敌对，却无法避免的战争一样。

而想了想，没有想出什么结果，只是稍微理清了一些思路后我也自然果断的同意了他的请求。随后他也向我描述了这场所谓的刺杀行动的具体目标与注意事项。

我的目标是影魔一族的统帅智者，有着“高山之止”称号的罗旗?阅魂者。

而我也明白了年轻精灵之前口中的夺旗破魂正是一语双关指的这位女性智者。

她的称号我后来从一位老兵口中得知，是某次战争中，一己之力凭借军队的完美操控与兵力调动，在山脚下面对精灵军队自上而下的骑兵冲击时，不仅抵挡住了初次的冲势，更是反过来把正以为大获全胜骄傲中的将军心态猜测的一清二楚，佯装不敌边打边退，极限拉扯分割包围，运用了种种高明的技巧反而击杀了大半的敌军，一战成名。

而她所擅长的没有威力惊人的法术或者格斗技巧，而是完全的智慧与统领能力，对军队的臂指使，使她如同军队的魂魄一样关键而重要。

她所拥有的能力被人称为“弈魂之识”，正如其名，她使用着军队众多士兵的魂魄，每一处兵力的调动与详细指挥对她来说就像是面前的棋子轻轻的挪动了一下位置那样简单，而这样简单粗暴的对大局与战场形势的完美掌控背后，她还有着对个人心理的极强推演能力。

凭借着对一个人书面上的了解，她就能知道你对一件事的反应是怎么样的，凭借着这种能力，在敌军的高层混的如鱼得水，同时也能在万军之中计算敌方将领的安排，以及预防可能到来的刺杀或是袭击。这种东西已经不是用智慧所能解释的了，更像是我的灵读那样类似魔法天赋。

我不知道原本历史中的那个“我”是怎么刺杀她的，但在这梦境中的她这一次必定猜不到，这个我已经换了个灵魂，拥有的所有知识与能力都与她情报中所知道的我完全不同。

而这，也恐怕是我完成试炼的最大希望所在。

携带了罗亚赠予的秘法神物，我于是就绕过战场向目标前行。

.........

“莫瑟，你的份。”

青黑色的流线型纹路头盔下，是个我不知道什么面容的“影魔”士兵。他正拿着两份柔软叶片包裹好的干制粮食和水袋，一边正要坐下，一边递给一边的战友。

被称为莫瑟的士兵没多说什么，就接过了一分口粮，简单的解开捆绑细线，随后就一声不吭的吃起来。

我在空中御着风，鹰眼看着下方像是斥候营地样子的帐篷与火炉。

营地人不算多，只有区区五个人，但是休息进食和警戒与正整理情报的分工都是井井有条，想必这种制度是已经沿用许久了。

我虽然对这场战争的具体内情还不够了解，不过也能知道，他们现在是无法避免的敌人。

当我手中剑刺向那位高山之止时，他们杀我的心绝不会犹豫。

于是我沉下身体，风语和霁月带来的隐秘效果藏着我的身形我悄悄来到正警戒四周的落单士兵身旁，长剑寒光振动，直取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