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明亮的屋内,是一副干净整洁。红棕色的木桌上盖了一块质地上好的翠布,桌上是一组青花勾勒的茶具,前台上有若干花瓶插束着新鲜欲滴的花朵,正上方的墙壁上挂有一副高山流水下长发美丽女子抚琴之图,门一旁的梳妆台上有各式各样精致的小物品,桌上有一铜镜,镜子里反射出的是一名少女坐于床边,照料着躺于床上的少年。
“你醒了?”
石煌醒来之后,便是因为左边肿痛的意识,而疼的咧开了嘴角:“嘶~”
之后慢慢睁开眼,映入眼中的便是床顶青色的纱帘,而一旁端庄而坐的是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女子,青白相间的纱衣显得格外清新干净,那透漏出一丝担心如星光的眸子似曾熟悉:不是那漂亮姑娘么。
“衣···”
“啊~”女子下意识轻声叫起,两手顺势捂住胸口和右部的臂肩,原本玉白的脸颊上显出一晕桃红,看向自己上身却明明是楚楚衣冠。
“衣服变了。”石煌说完话后,看见漂亮姑娘局促慌张模样倒是搞笑,从开始有些惊讶,到现在的嘴角微微笑开。
女子直直垂下手臂,握紧小拳,皱着的眉头倒是可爱:“哼,你,你故意的!”
看到女子有些生气,石煌有些莫名其妙:“啊,没有啊。”
从来都是冷静少言的沭衣,面对眼前这个肿着脸,发丝杂乱的少年却总是无法像往常那样平静,如果说沭衣往日里如晴空万里平平海水的话,那么被周大欺负便是乌云龙卷怒浪起百米之高,而面对石煌,便是触上礁石掀起阵阵波澜。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衣服变了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哼!”沭衣嘟起嘴,斜翻起白眼,好像这才是她最真实最自然模样。
“可是我衣服都没有变过啊。”石煌一本正经的答道,想通了些什么,声音却是由大极小,小到尘土里。
这才意识到的沭衣方才松开拳头,慢慢看向眼前的有点尴尬的小子:“啊,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嘻嘻嘻,没事啦,哦,对了,这是哪啊?”石煌也只是低落了一刻,立马转移话题,从床上坐起。
“哦,这是我家啊,你当时昏迷在地,所幸爹爹和村长他们及时赶到,然后建先生将你抱起,因为我家就在不远处,就将你抱来。现在已经给你服下灵药,已无大碍。”沭衣慢慢说道。
“这样喔,那他们人呢?”理起原委,石煌将目光从眼前的漂亮姑娘,移向床前,如茅塞顿开般。
“大人们在前厅谈话呢,似有正事要谈。”沭衣一边说道一边微微低下头想着:看这大阵仗,定有大事,看接印时之前建先生那震惊模样,定是为祭人之事。之前听爹爹提起过,当时爹爹只说了祭人世间少有,便不再多说。现如今想不到我竟是祭人,这祭人到底有何不可告人之秘。而且接印后,我身体感觉也与其他人并无差异,难道说,我之前的······
“哇!”
沭衣一愣,眼前床上少年不在,反而身后传来一句惊讶之声。
“你这屋子也太漂亮了吧,跟我家的土屋简直没法比。”少年看东看西,一切都是如此的奇妙崭新,都是不曾见过充满色彩的东西,看到台上的一个雪白瓷器,想伸手碰触一下,离还有几公分距离,顿了顿又缩了回背后,转而又瞧往别处。
坐在床边的少女莞尔一笑:“说反了吧,是你家土屋跟着屋子没法比。”
少年没管女孩的话,一手扶着红肿的左脸,一边弯下腰看着眼前的铜镜,一脸惊叹:“哇,你这边的水还能立起来诶?”少年移开手看着自己红肿的脸:“你这水把人照的还真是清楚呢,我这脸可真肿!”
少女笑开,眼睛弯开如轮皎月,将手捂住下脸笑道:“什么水呀,这是铜镜!”
“什么铜镜啊,这就是水,我每次到我家后面的河水旁就能看见自己。”少年看着铜镜,振振有词道。
少女的笑容渐渐消散,捂嘴的青袖也慢慢放下,看着眼前这一无所知的少年,回想起接印时被人嘲笑废人的尴尬无奈,被母亲打哭拖拽的狼狈委屈,站在她面前保护她的勇敢坚定,以及现在对着铜镜肿着脸的新奇可爱,心中感受复杂万分,根本无法形容,看看看着,竟看出了神。
少年回头瞥过一眼,说了一句:“是水吧,还是那什么同境?”看向面前的铜镜,意识到身后的少女坐在那动也不动的看着她,一脸奇怪又回过头去:“嗯?”
“哦,哦,对,是水。”少女看着眼前微微皱头的少年,又意识到自己出了神,赶紧眨巴几下眼,转过一旁去上看下看:我今天怎么回事啊,好奇怪。
“啊,什么水啊,是铜镜!”少女崩溃的用手腕狠狠砸了砸头:我到底是怎么了。
“算了,管他是什么铜镜不铜镜,我要赶紧回家了,不然娘又要多话了。”少年直起,双手叉腰,扭动了几下:“哎哟~”
“好。”少女从床上坐起,也是不敢再和少年多呆下去,生怕又作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行,那我走了。”少年转身。
“唉,等下,你叫什么名字?”少女提起下巴,微微提起手挽留模样。
“哦,我叫石煌,石头的石,辉煌的煌。”少年回头笑道,又转身朝门走去:“谢谢啦!”随后跨过门槛。
少女有些困惑:他怎么不问我名字,难道他知道?对,他叫我衣,不对,他不知道我名字!那为什么他不问!是不想认识我么?少女想来想去竟有些生气,小鼻中喘出一丝怒意。
要知道12岁的少女,心中可是有虚荣心和自尊的,况且沭衣也知道自己比常人要好看些,平日里一遇到左邻右舍的叔叔阿姨总会被夸奖一番。而现在的这个男孩子好像对一切都感兴趣,除了她。沭衣从小便被儒雅的父亲温性教育,教导贤良淑德,谦逊礼貌,且不要在意他人目光。贪玩的年纪时,别人女孩子跟男孩子追逐玩耍,沭衣也只会在家中练练琴棋书画,基本不与同龄人接触,因此村子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沭衣的存在。当然了,她自己也倒喜欢宁静少人的环境,耳根清净,舒服自在。正是这样,才有了如今这般温柔典雅,遇事冷静的性格。可即使是这样的女子,碰到现在这情况,心中仍会有些不甘。
“哦对了?”正在少女思索之际,石煌从门探出肿胀的脸问道。
少女看到那张丑丑的脸,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想着不管是基于礼貌还是什么,终究还是要问一下自己的名字的。压制住心中那份期待与自信,淡定回答道:“怎么了?”
“那个,我不知道怎么出去···呵呵呵·····”石煌挠着脑袋,尴尬笑道。
听到此话,原本紧绷的身体突然松软下,憋住的气也慢慢随着斜垂的头叹出,心中满是自嘲与失落。可就是因为意识到之前的各式各样的可笑举动,此时的她更能控制好自己的仪态与语言。
“好,我来带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