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羽禾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怀抱襁褓之中的石煌来到冬湖塘,刚到村口便已是筋疲力竭,嘴唇发白,晕厥在地。因为手心中并无灵印为废人身份,身上又无值钱之物,再加上世人对废人鄙夷之态根深蒂固,所以根本没人待见这对母子,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此处居民对如此惨状的母子也尚有怜悯之心,便将母子收留在村中,然不得进入村市之中,只能在村外安扎生活,恰好村外有一废弃土屋,村长便安排入住。由于废人无灵很难生产作物维持生活,于是村长便安排每月补贴一些生活必备之物,也只是些许粮食和衣物。可粮食稀少,衣物轻薄,根本满足不了两人的日常,于是便自给自足,可因无灵,事半功倍,可好歹也能有些收获,勉强生活下去。
在这个武兮世中,一年中分为四季,春夏秋冬,春暖,夏炎,秋凉,冬寒。可因人有灵,以灵护身,常人并不受天气温度影响,可废人不同,夏之炎热,废人之体根本难以忍受,炎日之下,体肤便如同灼烧,其热度之高,于废人来说大地犹如蒸笼,闷热窒息至死的废人不在少数;冬之寒冷,凛冽之风刺骨,即使是有灵之人也要披些衣物以防受冻,何况无灵之人,唉·····
索性羽禾母子居于土屋中,可虽冬暖夏凉不至死,只是每每夏冬所忍受的痛苦,常人又如何体会到?常人之子虽12岁之前无灵,其父母可将自身灵气传附于孩童身外,免受炎寒之痛。可羽禾呢,废人一个,能将石煌照料至12岁,其辛苦煎熬可想而知。若不然,两人的肌肤为何能够如此不堪?
自接印已经过了三天,因为是春,石煌今天早早的爬上村外最高的树上看着村中熙熙攘攘,品着村外鸟语花香。
“咦,今天是有什么事么,怎么一直有人往灵台地走?”一早的石煌,便看到时常有人三两成群从村口出来,走向灵台地,而且个个都激动喜悦的样子。
石煌就这样趴在树干上,因为左脸已经痊愈,便肆无忌惮的将左脸贴着树枝,两只脚在空中荡啊,荡啊:“也不知道他们去干嘛,反正下去也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人会理我,唉~”
“咦,那不是漂亮姑娘么?”石煌眼前一亮。那从内村口出来的少女,一袭素青色的柳带长裙,飘飘然如遗世独立,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仙柔之气,显示就是沭衣没错了。
石煌立马从树上爬了下来,这树来来回回早已爬上爬下无数次了,自然顺畅迅速的很。落地之后稍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向沭衣走去。
余光中注意到一旁来少年,一身破旧打扮,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个臭小子,可沭衣就假装没看到一般,也不作停留就直直的沿路走着。
“喂,喂,那谁,你们这是去干嘛?”
听到一边的石煌喊着喂喂那谁,沭衣常微笑的嘴角渐渐有丝抽动,不禁步伐加快。
“喂,喂,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啊?”石煌不依不挠的跟着过去。
“喂,喂,喂!你怎么越走越快啊!”
沭衣停下脚步,看着一旁的石煌因为惯性失去重心,往前倒了一下,又乖乖的倒了回来,微眯起眼睛,假笑道:“我不叫喂~”
“那你叫啥啊?”石煌不耐烦的问道。
看着面前丑兮兮的小子,一副责怪语气还微微皱着眉头,沭衣心里更是恼火,精致的小鼻孔都气的胀了胀,立马连假笑都收了起来,快步走了起来:“我就叫喂吧!”
“衣衣?”石煌试探性地说出这两个字,因为这是之前听沭青喊的。
刚迈开步伐的沭衣,听到从他人口中说出的小名,便愣了一下,一阵鸡皮疙瘩,顿时小脸一红,回过头,竟用手指向石煌:“不准你叫我衣衣!只有爹才能这么叫我!”话毕,注意到在空中直直的手臂,突然又发觉有些无礼不妥,猛的将手收回放下,边转过头低下看着地面,牙关紧咬,小拳头也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薄纱裙,喘着一丝粗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生气,正是因为不知道在丑小子面前频频露出蛮横一面。或许她不是对面前看似无理的丑小子生气,而是对这样不知所以的自己生气。
石煌被面前的沭衣惊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觉得有些抱歉,可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喊着句衣衣,至于么,奇怪。
少年和少女隔了半丈远,同样低着头,一人抿着嘴唇生气模样,而另外一人抓着脑袋,满脸尴尬。这样的画面倒是有些似曾相识。
“你们两个小辈,再不去灵台地,可就要上课了哦。”后边浑厚的声音传来。
两人望去,说话的人正是建锋先生,一边走来的还有一对中年男女,一位中年人体型正常,皮肤稍有毛糙,高挺的鼻子,细长的眼睛,短发硬气,看上去有些颓废之色,还不时挖着鼻孔;那名中年女子个头不高,体态有些臃肿,穿着倒是风骚华丽,轻薄的几层红纱中细看还能看到同色系纹理不同的内衣。头发在脑后盘成球形,有比跟身旁男人更加细长却不是很好看的眼睛,嘴巴有些歪,纵使浓妆艳抹也可以看出岁月涂抹在了她脸上,看上去着实让不舒服。
“上课?上什么课?”石煌下意识问道,
建锋看到石煌的小脸,当日废人之事便闪现到脑海中:“小子,看来你的脸已经好了呀。”
“沭衣见过老师。”一旁的沭衣微微鞠躬,温柔的打过招呼,建锋也朝沭衣点了点头。石煌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才反应过来是当日的接印仪式人,并且之前从沭衣那里听说是他为自己医疗,而又刚刚说话有些欠妥,便收齐刚刚的吃惊之色,微微低下头:“是的,多亏先生的治疗,小子的脸已痊愈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便一同随我前往灵台地吧。”说完,建锋便挥了挥衣袖放于背后,朝前走去,后面的一对中年男女随即跟上,只是看到石煌,两人脸上不禁泛出鄙夷之色。
石煌跟上沭衣,小声问道:“衣衣,衣衣,到底上什么课啊?”
“你去了便知。”
石煌哦了一声便跟在三位中年人身后,和沭衣并排走着。突然后知后觉小声嘀咕道:咦?切,还说什么只能爹才能叫她衣衣。
听到嘀咕声的沭衣,不禁愣在了原地,看着前方小子的背影,春风携着娇羞红晕席上稚嫩干净的脸庞,不禁紧闭双眼,撅起樱桃小嘴,一副委屈丢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