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骄阳炙烤着北方的大地,一座古老的城池落座在荒原之上,那苍茫的黄尘古道在这烈日之下显得愈加荒凉,在那远方的尽头,灼热的空气扭曲了光线,使得远方的景物模糊又迷幻。
一个模糊的人影渐行渐近,渐渐的清晰起来。
他来到小城之外,城门之下,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砖砌的匾额上雕刻着三个大字——虎贲驿。
这城门确实的看来应该说是门牌楼更恰当一些,因为它两边的城墙已经残破不堪,早已没有了城墙的功能。这门牌楼却是新近修建起来的,因为东阁前年回来的时候这门楼和城墙一样残破不堪,甚至虎贲驿三个大字只有那个虎字能够看得出来。
这小城本来是一座边陲的驿站,据说在古代驻扎着虎贲军,镇守着辽边。如今这里早已归位王土,那曾经显赫的大辽古国也早已不复存在。唯有这残破的城墙诉说着往昔的峥嵘。
东阁并没有进城,而是从边缘绕了过去。这小城实在不大,全城只有一条大街,从这头可以望到那头,顶多也就二里地的模样,而纵横却能有三五里。
越往外的房舍也就越分散,房舍和房舍之间又搭连着一些田地,在田埂地边又有一些窝棚,那是看瓜人在地里的家。
这一带的农户不多,种的是西瓜和玉米。这一代的气候比较干旱,若不是周围还有一些池塘和小河怕是连玉米也种不起来呢。而西瓜本来就是产自沙漠的植物,自然是不怕旱的。
东阁来到一片玉米地里穿了进去。他浪迹天涯,只要赶得及,七月十五这一天他都会回家来给父亲上坟。
坟头边儿上还有烧过的灰烬。
东阁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钱,点燃后搁在灰烬上,然后磕了几个头便出了玉米地。
他的眼神迷离,望着不远处那一片房舍。
东阁的家在这一代也算是不小的产业,祖上经商,落户之后买了不少田地,也算攒下了一些家底。
正踌躇着,一位妇人迎面走来,手里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那妇人见了东阁,停下脚步愣了片刻,稍时才轻启朱唇问了一句:“东阁!”
东阁轻轻答应道:“嗯!”
“这些年你可好。”
“还好,你呢?”
“我不大好!我男人没了!”
东阁愣了,没有回话,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东阁,我们、还能吗?”
东阁的眼里泛过一阵酸楚,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拒绝了:“对不起,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那妇人惨然一笑,
“我懂,像你这么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红颜知己呢。当年,你应该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向我提亲的吧?我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并不是嫌弃你的身体,因为那时我也正如你此时一般,心有所属。但此时,我却看的出来你拒绝的很痛苦。放下吧,我们之间注定是有缘无分。这都是命!我也不后悔。只是当年你以逃婚拒绝了我父亲和你父亲的媒妁,我知道你是为了成全我,但此时,我却不知道对我来说是好还是坏!”
妇人说罢微微万福便离去了。
时光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一年,也是在这里,东阁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终于向暗恋的她诉说了自己的衷肠。